母命(1) (2 / 3)
        “俺知道了，您快睡觉吧！”

        林木成一看超市的钟表：凌晨一点，确实有打扰到母亲了，不过也没办法，白天工作太紧，他也只能借助这个时间才会给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挂断电话，他将烟丝弹出了小卖部，悠然自得地走了出去，心中说不出的轻松，此时林木成的母亲却在深夜中忽的哮喘起来。

        “咳咳咳！呕！”林木成的母亲姜茴芝在深夜中急性地咳嗽了起来，生生喘息惊动了门外拴着的黑狗，一声一声地犬吠冲着屋子叫过来。待林母缓过神来，她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痰中带着鲜红的血丝，大声地对着外面说，“行了，别叫了！”

        再被老太太的话说了之后，这只门外的老黑狗果真停止了叫声，它踏着自己的步子，走进了属于自己的狗窝之中。

        可林母却没有继续睡着，毕竟年纪大了嘛！老人都是容易失眠的。有人都说这是将死的征兆，死神在帮你压缩睡眠时间，好让你充实过好每一天，赶紧去见自己想见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毕竟人死了之后有的是时间睡。

        对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林母从床上坐了起来，也说不上看什么，只是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外面，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过去，她用混浊的老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渐渐明亮起来——新的一天又来了。

        她今天还有活要干呢！她给自己快四十的老儿子晾晒红枣和红薯叶。这是林木成最爱的食物，林母这是把这些食物晾晒干，等到自己儿子回来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样贮藏的比较好。家里也有冰箱，只是林母并不想用，她纵使讨厌食物上的冰渣，这会降低食物的口感，给自己儿子的东西，可不能马虎。林母在心中叮嘱着自己，顺手抓了一颗小红枣放在了嘴里。可惜这颗红枣坏了，枣核上满是红色的小虫子。林母只能吐出来，扣一扣上面的脏东西，可丢了怪可惜的。一个经历了饥荒年代的人是格外珍惜粮食的。他们看到一个馒头被扔到泔水里，会气愤地拿自己的拐杖去那个人，谁也不行。因为在林母那个年代下，馒头米饭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东西，林母的老伴至死都没能吃一口馒头，硬生生地饿死了。

        林母看着天空，朦胧的双眼已经看不清楚远方的事物了，她看着远处的窠巢中的两只喜鹊，思索着一些东西，在悄无声息中，一行泪水顺着她干枯的皮肤滑了下来。她多半是想自己的儿子了。

        林母生活在这座大城市的边缘的边缘，那里没有高铁，没有公路，只有磕磕碰碰的公交车一天来一趟，饭菜也没有多么丰盛，只有简单的食物和一群滞留在村子里孤寡老人罢了。老人在这里慢慢看着云淡风轻，慢慢地老去。林母就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位。

        在村子里，老太太们都爱聚在一起，夏天坐在柳荫之下，冬天跑到暖阳里，静静看着村子里人来人往，讨论着整个村子的那些故事，换而言之，这群人也算是这个村子的守村灵，无数人看到他们才算是真正回到了家。

        那天正是十一月十九号，林母从半夜醒来，一阵剧烈地咳嗽之后，也没有多么上心。就在天明之后下床了，她喂了家中养了十一年的老狗，隔着稀饭，穿的厚厚实实的，出了家门。一天一天就这么活下去呗，林母在心里感叹着，她的眼皮已经快要盖住自己的视线了，年老的体征已经全部暴露出来了，而在她的身体里，疾病也随之而来了。

        “你说隔壁的老林头怎么就忽的没了呢？前天我还看他在大街上溜达呢！”一位老太太伤感地说着。

        “害，他呀！据说是得了癌症了。胃里肠子里都溃烂没了，能撑到七十多岁就算厉害的了。”另一位老太太以一幅全知的口吻说着，嘴里还叼着戒不了的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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