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追凶二十载（二） (2 / 2)
        我们愣在门口接过杯子。

        脚下几团东西在移动，吸在了我们脚上，欧阳寿叫着想甩掉，我低头看了下发现是鞋套，墙上的相框满是动态图片，有点像霍格沃兹走廊上的画像，我想是一种发自然光的屏幕罢了。

        杜蘅说看些电视，她去准备点吃的，当她打开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要我们坐在蓝色布艺沙发上，按钮按下，我们的视觉便不在房间内了，眼前是一座中世纪的丹麦城堡，城门的守卫在夜幕降临前攀谈，身骑白马的幽魂在门外游荡，马鸣悲怆，守夜人低语他们看到了哈姆莱特的父王，箭楼里的弓箭都松了弦，风从英吉利海峡吹来，带着海藻和扇贝的腥咸，夜的女神用暗纱罩住夕阳，马蹄溅起的尘土打在我们脸上，我们听见幽魂在呐喊：呜呼吾国，我的王后，我的哈姆雷特！

        门楼里的守卫探出身子，剑鞘磕在窗户上叮叮作响，我们也探出身子，看见城墙上悬挂着封门后用来吊运物资和人员的绳索，欧阳寿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打算去摸守卫人的皮甲时，画面定格了，整个城堡传来杜蘅的声音，“从旁边墙出来吧‘’，我们两个走向门楼观察室的一侧墙，我伸手触摸墙上生了青苔的裂纹，手竟穿墙而出，我和欧阳寿躬着身子穿了出去，眼前茶几上摆着蔬菜沙拉和葡萄蛋挞。客厅的一面是玻璃墙，我们处在万丈高楼之内，墙外是一些悬浮着的飞行器，看起来是送快递或者送餐的，山姆又端来几道中国菜，松鼠鱼、糖醋里脊、凉拌野菜，山姆说不知道我们的口味咸淡，只能做淡了些，让我们先尝下，我说味道和一百年前一丝不变，欧阳寿却说不正宗，糖放少了，山姆的语速加快了，解释到菜谱是**烹饪学院的院长主编的，不会有更权威的做法了。我感到山姆的表现很像肾上腺素作用于人，而人的情绪开始急促兴奋做好发怒的样子，我很好奇他是检测语句的含义，根据程序的设定表演出的，还是某种液压的变化，激发了特定的程序，山姆比所有机器人更像人类，甚至比许多人更接近于人的属性。

        墙外的几栋楼发生了变化，从圆形变成扇形，整个楼面播放着篮球赛事的广告，山姆坐下来翘起二郎腿，胳膊靠在沙发背上，我问到他们处在什么体制下，民主制还是，领袖叫什么，山姆的法令纹在笑容中加深着，像两条分叉的河流，他说没有具体的制度区分，所有人只生活在法制下而已，所有的机构都继承演化于百年以前，该有的都有了，没有党派，只有公务人员，官员也只是负责协调沟通，所有资金和计划都交由首脑负责，富人不能决定哪块地开发商场还是工厂，穷人也挨不着风吹日晒，房屋没有所有权，只有使用权和收益权，根据你的收入分配对应的平米数，每个人生而享有50平米的居住权益。我质疑乡下的人想住城里，都挤进城住怎么办，杜蘅边擦拭着棕色橡木壳的落地钟边说，现在哪里都一样，人口又少得出奇，长安这样的大城市不过百万人，你想到最热闹的地方只需要一眨眼。

        坐飞天汽车吗？我问

        她指着餐桌旁那个玻璃浴室般的机器，进到这里，把人作为一种物质波发射出去，在想去的那里生物打印出来，不过价格稍微昂贵一些，和住一次宾馆差不多价。

        欧阳寿喊到，那不是把人分解了再用胶水粘起来，覆水难收啊，真是一个疯狂的年代。

        你刚刚提到的首脑是。。。。。

        一台人工智能计算机，连接着工业、金融、货币、医疗、法律，它自动编写和修正程序，据说首脑某天早晨在和上帝说话，因为有几条程序没人看得懂是什么意思，似乎是新创造出来的符号语言。

        山姆说每天早晨他们这些智慧机器都要和首脑请安，就如虔诚的教徒向上帝按时祷告，相通之处还真有，就是对道德和法律的反思与加深映射，至今没有任何智慧机器做过违法和违反人伦之恶。

        我喝着带无花果的咖啡，杜蘅在修剪阳台上快爬到屋顶的铁线莲和蔷薇，阳台比客厅大很多，有一些滴灌的导管，架子上挂着巨大的南瓜和葫芦，南瓜叶下藏着探头的兔子，天空蓝得像一个透镜，每一片云被放大投射在眼睛里，我们坐在藤椅，叶子斑驳映在脸上，山姆说昔日回民街有一个卖泡馍的店，生意火爆，老板有一儿一女，后来女儿习得手艺开连锁，儿子坚持小店自己经营，现在对面一栋很高的大楼就是老马家餐饮公司大楼，那女儿也成了著名企业家，那家儿子就寒碜多了，旧房子前年起火烧伤了小孙儿不说，他姐出别墅换家里的老店面，他给拒绝了，两家人一度闹得不来往了，可新近传言小马爷制出了一种配方，吃完了能看到旧时长安，钟楼还在南北轴中心没搬迁，还能尝到开元商城下的麦当劳甜品，骡马市里的便宜衣服又新潮又耐穿，食品安监局的闻到了**和致幻剂的味道，很快突击检查了老马家泡馍店的后厨和料房，一无所获，警察就地吃了顿旧式的长安午餐，几个人互相搀扶着陷入幻觉，又走在旧时东大街的林荫道上，槐树的树胶让皮鞋发出滋滋的声响，45路1路公交走走停停，不时传来上车女乘客的尖叫，神色慌张的小偷缩着脖子双手插兜匆匆离开。有时被化妆品促销的销售小姑娘拦下来，有时被售房中介殷勤地递上茶水和传单画册，鼓楼苦大仇深似地阴在那，整天一声也不响动，再往前数个千年，天色暗淡下来城里就能听到浑浑的鼓楼声，钻进每家院子厢房内，钻进读书人添油或是偷光的寒窗，钻进情人香暖的被窝。

        也许要与时俱进吧，现在人都不怎么忙碌了，手头的计算和体力工作交给智能管家，那么好的配方就该申请专利，成立企业，自己手把手做未免太老套守旧了。杜蘅取出餐具，顶子上吊下一个盘子嗡嗡转着，大概是消毒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