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朔方城归途论兵
        狼灾几人牵着四匹高头大马，载着满满的货物悠闲地从集市向着太守府转悠过去，鲜卑营地中什么都不缺，只是没有这朔方城中的繁华景色。朔方县城竟然都如此繁荣，狼灾真是不敢想象诸如洛阳长安，襄阳南皮这种国都郡治之所，又能有怎样景象呢！

        自汉朝建国以来，由于对外战争屡屡失败，所以汉家不得已对匈奴等外族采取了怀柔政策，所以大批的外族人涌入汉土，他们都将汉人视作羔羊一般，只是想在经济和粮食上面掠夺而已。但是自从冠军侯封狼居胥之后，外族人感受到了大汉朝强大无比的军事实力，对于向来居无定所的外族人，有一个归属就是所有人的梦想。所以涌入汉土的外族人就变了性质，他们大部分想要融入汉人从而完成汉化。所以有不少的外族人都已经定居在了汉朝边境没，这种情况屡见不鲜，由于统治者的短视，对于这种情况视而不见，放任外族人完成了聚集。也就在晋末造成了混乱一时的五胡乱华，从汉朝内部对中国完成了长足的影响。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兜兜转转的狼灾终于到了太守府门前，只见太守府大门漆红，上边雕刻着各种奇兽头雕，黄木为梁，青砖为墙，上挂一门牌匾，上书五个恢宏大字曰“朔方太守府”。府门口站着两排兵士，手持长戈，肃穆不已。狼灾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这种建筑了，骤然间自己还不禁有点失神。就在顷刻间，只见从大门里走出一个中年文士，留这八撇胡，身材高瘦，眉目间畏畏缩缩，对着狼灾一阵谄媚的笑容后勾着个腰对着狼灾开口道：“想必阁下就是鲜卑世子狼灾殿下了，鄙人朔方笔官杨干，奉命在此处迎接殿下。”狼灾也不愿意与这种龙套多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与身后三个伙伴将自己几人的马匹货物安排妥当，自小自由惯了的狼灾自是大摇大摆的进去了朔方太守府，从外边还看不出来，进来了之后狼灾才感觉到了太守府的规模之庞大，亭台楼阁不必多说，珍花异草自是应有尽有，花红草绿炫人眼目，仅仅只是地方官员竟然就如此富贵，十足让人震撼。以后转转悠悠的竟然走了十分钟方才在府内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太守会客的大厅。

        还为入席只听见大厅内觥筹交错，喝彩不止，狼灾心想厅内的人当真是玩的尽兴了。狼灾也不急着进去，只是遥遥的在酒席众人中寻找自己的老师，之前在鲜卑营地中贾诩在狼灾眼中始终都是谦谦君子之风，善于与人交往，衣冠楚楚，慈眉善目。而此时狼灾寻到贾诩后只见贾诩衣襟大敞，面红耳赤，身体左摇右晃，夹菜的手都颤抖不已，将菜汤肆意的挥洒在自己与旁人身上，高喝大笑，与身边人打成一圈。恍惚间只让人觉得贾诩仿佛就是个醉酒的中年人，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气质。

        “为人者，讲究出入世俗之说。我出世俗则弹素琴，读书经，我入世俗则染淤泥，饮浊水。与君子相交我为荆竹，与小人相交我为豺狗。一面为(wéi)我，一面为(wèi)我。面面俱到才能为圣人！”在鲜卑草原上贾诩一脸肃穆的如是对九岁的狼灾侃侃说到。

        狼灾仿佛看见了行走的教科书，遥遥对贾诩弯腰行礼后才施施然向着酒桌上的贾诩走去。

        贾诩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款款走来的狼灾，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出了幻觉，揉了揉眼睛，方才发现狼灾是真的来到了太守府寻自己来了。

        坐在贾诩左手边的杨集见是狼灾来了，微醺的泛红面颊微微有一丝铁青，随后急忙起身向着上首的朔方太守施了一礼，随后向着排坐在自己下首的众人摆摆手，能混迹在官场这么多年的人那个不是机灵乖张之辈，见是朔方城二把手杨集准备发话，刹那间吵吵嚷嚷的一众人纷纷住口。杨集好像是在狼灾面前扳回了一点面子，得意的笑了笑开口道:“诸位同僚，门口之人乃是鲜卑部落世子，已故鲜卑王檀石槐之子狼灾。今日来我朔方的目的是寻师，狼灾阁下的师傅也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我们最尊敬的客人，凉州贾氏贾诩。“说完后静静的看着门口的狼灾，狼灾也不慌乱，眼中精光闪烁，对着厅内众人一一扫过。论起自己的身份，在座的除了贾诩没有人能受得起自己的礼，但是就从老师贾诩这面而言，自己又必须向他们行礼，想到这里狼灾释然，这里毕竟是大汉境内，自己就入乡随俗了吧。随后也不拘泥只是微微抱拳，向着大厅里的各位点点头，低声到：“鲜卑世子狼灾有礼。”随后又向着坐在杨集对面的贾诩一躬身，行了个大礼后朗声到：“逆徒狼灾未在恩师回家途中鞍前马后，自来请罪！”

        堂内众人听到狼灾承认贾诩是自己恩师的事情，只见贾诩也不否定，众人不自觉只是纷纷面色暗变，擅自认外族人为徒也不知是好事坏事，若是上达天听，也不知会不会连累到自己。一联想到这里，堂内众人随即就没了声音，只有那年老的太守和司马杨集在等狼灾入席以后继续同贾诩大声说笑着，但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贾诩见堂下众人早就没了刚才的兴致，也是适可而止的提出了自己不胜酒力需要回去休息的意思来，于是一场酒席便在这不能言明的气氛中结束了……

        在堂下众人相继离去后，贾诩也是正坐起来向狼灾介绍了两人。那司马杨集竟然是东汉最大的家族之一杨家的外子，因为在洛阳得不到优厚待遇便被分配来朔方混日子，而这朔方太守竟然是与贾诩的父亲贾龚同朝为官的几人之一，也是大有来头。狼灾重新向太守行了礼后，贾诩三人也不受方才离开的众人影响，继续对酌了起来。酒过三巡后，太守不由得邀请贾诩和狼灾明日再留一天，随着司马杨集参观一下朔方城里的军队操练，一来可以给太守时间为贾诩的父亲准备一些礼物，二来可以将朔方的军事力量展示给狼灾从而表达自己的善意，减少鲜卑与朔方的摩擦。在贾诩半推半就之下也就同意了，此后几人憨醉到夜半自是不必多说……

        当晚在太守的安排下狼灾以及狼营骑兵们就在城外搭了帐篷，而出于安全考虑贾诩和胡然、陈思远则睡在了太守府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狼灾就和胡然、陈思远来到了朔方城城卒的兵营里，只见旌旗飘舞，兵帐错落有致，每个帐篷前都用长枪枪头绑起扎了个枪垛。十足的训练有素的兵营风范。这些情景着实让狼灾诧异非常，杨集手下的士卒虽说一个个军事素养极差，但是这军营却布置的十分合理，那杨集虽然年过四十，意气颓废却也不愧弘农杨氏子弟之名。

        可能是杨集的手下昨晚已经接到了杨集的通知，也不阻拦狼灾几人，狼灾便和几个伙伴在兵营里指指点点，转转悠悠，从武器到训练场，从帐篷到炊事帐，十几岁的孩子们第一次接触到具有先进军事素养的汉朝兵营，像极了就看看进大观园，每个人都十分好奇。

        日上竿头时杨集才挺着个大肚子晃晃悠悠的和贾诩从营外赶来，见狼灾几人自然凑在了军营中和士卒们打成了一片，不由得微微有点羞臊。急忙召集手下人集合。朔方城编下有一营多人马共八千人左右，驽马两千骑。其中有三千人属于城卫，半职业军人，也就是最初狼灾在城头看见的那些虾兵蟹将，剩下就是眼前五千军人，不能说每个人都以一当百，但是如果真的爆发战争，每个人都算得上是一名合格的士兵。

        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部队才整整齐齐的列队在了自己几人面前，这中间杨集找校尉，校尉找牙将，一环一环下去浪费了不少时间。古代的兵制复杂且臃肿，执行力空前绝后的慢，在这一环节中狼灾逐渐发现了问题，想到这里狼灾也不点出，只是微微皱皱眉头。而后面的训练也不过是“扎插刺杀”这样的基础训练，这和未来的多样化士兵训练差了十万八千里，狼灾自然不想去看，直觉得昏昏欲睡。

        贾诩似乎发现了狼灾的异状，也不恼，只是怕佛了好心的杨集的面子，只好拉着杨集问东问西，指指点点，直把杨集搞得晕晕乎乎的，没有时间去理会一边的狼灾。

        待到日头西落，这一天的节目才算是结束了，杨集作为朔方司马平时是与士卒们同吃同睡的，所以和贾诩几人作别后自己就留在了军营，而贾诩狼灾则动身向朔方城内去了。

        “狼灾，我看你今天反应平平，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参观军营的样子啊。”回去的途中贾诩和狼灾闲聊说到。

        “老师，学生以为这种训练方法只能训练出来士卒，不能训练出来精英，这些士卒到了战场上估计十有八九都是炮灰，几千几万这样的士卒对于一场战争的胜败来说几乎毫无用处。”狼灾摇摇头漫不经心的说到。

        “你说的不错，但是自古以来特殊兵种无一不需要耗费一个将军全部心血已经大量的财力、物力。譬如武帝建立的羽林卫，几乎消耗了举国近所有兵资的十分之一才有不到万人而已，这种兵中利器又怎么会被投入战场呢？”贾诩缓缓解释道。

        狼灾也不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暗暗在心中点燃了一团建立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的熊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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