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眼睛 (1 / 3)
        李择新今天心情很差，具体说是从接到任务，出发逮捕嫌犯开始。

        领导女儿被毁容，这个案子，像一块石头，压在所有办案人员的心上。到了今天，上级顶不住压力，拍了板子，“不管怎么操作，犯人今晚要归案！”

        倒是光有了犯人不够，还需要动机，翻来找去，最适合的还是王明，几个月前跳楼案死者的哥哥。

        把人捉到手，根据行踪制定并确定作案过程，拉到审讯室，也用不到什么暴力手段，简单几个心理学威吓，用不了两天，案子就算结了，领导处置之后，把气一出，自己上级担子没了，这些苦逼办事员也能睡个安稳觉。

        但他怕自己睡不着。

        不是吹自己洁身自好，在内军这么多年，什么案子他没办过？要是总凭着良心办事，而不替领导分忧，算是稳稳在农村基层扎了根喽。

        上门逮捕之前，走在居民楼楼梯上，他的心跳得很快。

        两个属下很奇怪他为什么要一直盯着经手之人，不管是有罪还是顶替，都像是把自己眼珠子嵌进对方脸里，也劝过他不用这么认真，随意看看、眯一觉、顺手拿点东西，最后把手铐一亮，就像拎走一条死狗，久了，他们也就像一条死狗。

        但他的心还是越来越快，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直视被你杀死之人的眼睛”。

        李择新出生在农村，他爸爸是个城里的书生，后来成了农民，最后当了屠户。

        他还记得爸爸杀的第一只动物，一只公鸡。

        那天是个炎热的中午，他爸左手流着血，是被公鸡挣扎时划破的，用左手按住公鸡的脚，再薅住半面翅膀，右手挥着刀，照着满满覆盖着羽毛的脖子就是一刀。

        许是粗厚的羽毛挡住了刀锋，没砍断，但是滋了一脸血，公鸡翅膀挣脱，噗嗤噗嗤扇着，爪子使劲颤想要挣脱，发出了比每天早鸣响得多的叫声，这是王明在看到爸爸杀猪之前，听过最恐怖的声音，像是带血的指甲划过玻璃喉咙，这个声音一直徘徊在他的童年噩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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