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品—2 (3 / 3)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的客气过去，马上回归到对方的陌生。

        “我和曾家的人总算见面了。几十年真是恍然如梦啊。我是一个怪人吗？或许吧。但我确实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克琛现在在家里一定思绪起伏，盼望着早点和我团聚吧。如果不是我病了，这一切人世间的亲情却并不是那么重要。”他缓缓地说。

        我和祁东大气不出地望着他。

        “前两个月我的脑袋一直隐隐约约地疼，有时候忽然感到晕眩，虚热，咳嗽。我终于不安地踏进了医院的门。我得病了，晚期脑肿瘤。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开始计划着下一步。我知道我活不久了，哪天血管崩裂，我就一命呜呼。再说我也已站在罗生门前了。尽管你们粗一看，我或许看起来还不是那么苍老。”

        “您看起来很精神的，一点也不显老。”我望着他的长发和胡须。他的头发并不花白杂乱，反而很有光泽。

        “可是我死了，我担心一个人。”他幽幽地说。

        “啊？”我们几乎失声说道。

        “一个女人。”

        我们不再多话，老老实实地听他讲下去。说实在话，在星期六的上午，一个安静的地方，顺着他的语气倾听，真是一件急不可待的事呢。

        “这个女人，你父亲认识她。准确地说，村子里的人都认识她。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孩。六岁。我那时十二。所以，确切地说，应该称她为一个女孩。

        “时间太久远了，真的是太久远了哪。如今我已八十六，她的年龄也慢慢追赶上来了，八十了，也是老太婆了。”

        “她现在在哪？”我冒冒失失地问。但显然，铭伯没有理会。他徐徐地说，

        “那是一个黑暗的年代，或者怎么说呢，一个愚昧的年代。食物不够，经常有饿死人的事发生。你能见到的只有太阳，月亮和黑夜里的星星，再就是河流、水牛和低矮的村庄。地上完全没有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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