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黄纪元的遗言 (1 / 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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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黄纪元的遗言 (1 / 2)
        渔洋山位于太湖边上,此山三面临湖,景致极佳,黄家的祖坟从鲤鱼渚迁到了这儿。黄纪元遗体火化后的第三天,黄家人来到山上祭祖坟,然后给黄纪元的骨灰盒下葬,在祖坟边上垒起一座坟墓,还栽了二棵松树苗。

        柳氏在新坟前摆上供品,点燃了香烛,坟前香烟袅袅时,黄家子孙齐齐跪下磕头。小狗一家、贵田一家、香娥一家,他们都随黄家前来,各家都提了烧香篮和灶篮,黄家人祭过新坟后,他们三家也在坟前祭奠。

        等到太阳快要下山,大家准备向新坟告别时,一对夫妻领着个女孩儿,手里提着烧香篮和灶篮匆匆上山来,这对夫妻来到坟前,先向柳氏招呼一声,然后摆上供品和香烛,倒地叩拜起来。

        柳氏心中疑惑,她不认识这对夫妻,正想发问时,宝生和玉敏搀扶起那对夫妻和女孩儿,领到家人面前来认识。原来这一对夫妻,男的叫林志强,是宝生在镇上的好朋友,女的叫王妙珍,是玉敏刺绣合作社里的小姐妹。林志强对宝生说:“我昨日刚从无锡转来,朆赶上伯伯出殡,今朝来坟前祭伯伯。”

        柳氏连忙谢道:“阿要难为唔笃,特为从光福赶过来。”王妙珍回答说:“好婆啊,伲公婆是渔洋山人,住勒山脚边桃花坞里。”她指着身边的女孩儿说:“囡娪放暑假哉,想阿爹好婆,还想煞老屋里格燕子,伲今朝送俚过来,正巧望见唔笃上山。”柳氏这才恍然大悟,再细看那对夫妻,男的看上去白净斯文,像是个读书人。女的虽已年过三十,然而长得白白嫩嫩,是少见的美人胚子,说话甜糯中带脆,猜想是个热心肠且脾气爽快的人。

        玉敏这时拉了女孩儿到海福跟前,问海福说:“倷阿记得妹妹?”女孩儿在海福面前,忽闪着两只大眼珠,海福怔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是林妹妹。”玉敏笑道:“幸亏倷朆忘记。”然后让女孩儿叫海福,女孩儿露出笑脸,娇滴滴喊了声哥哥。柳氏见海福和女孩儿热络,只当他是去镇上玩时,俩人互相认识的,又见女孩儿长得像娘,也是个美人胚子,心里便有几分欢喜,于是说笑了一句:“妹妹标致得来,将来做海福家主婆吧。”王妙珍笑着说道:“嫁到上海去,再好呒没啘。弗晓得伲囡娪阿有福气?”海福已懂几分人事,听见这话,不由红了脸。

        说过话后,大家收拾起东西,一起下山去。走到山脚边时,王妙珍指着前面的山坳说:“伲老屋就勒前面,门前有五棵桃树,大家去伲屋里吃一杯茶[口圼]。”玉敏笑道:“今朝介许多人,倷来弗及烧茶啘。”林志强夫妻俩见大家婉拒,于是向众人道别。

        海福下山时,一路挽着女孩儿的手,此时也松了手。女孩儿一溜烟,回到了父母的身边。海福望着女孩儿,跟随父母远去的身影,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在离开山脚的时候,他连连回头。他望见了那小山坳,还有房舍门前的五棵桃树,记住了那小山坳名叫桃花坞。

        黄纪元的丧事也算办得隆重,连曾经的县太爷也来吊唁,黄棣村开天辟地从未有过。下葬回来的那天晚上,有不少乡亲来到黄家,进门后先在黄纪元的遗像前叩拜,然后在堂屋里坐下来,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念着黄纪元生前的好,直到夜深才散去。

        等到金生闩上大门后,柳氏的神情一下变得肃然。她点燃了长台上的蜡烛,拈一炷香朝遗像叩拜,然后让儿子和媳妇坐下来,孙子、孙媳、孙女站立两旁。她望一眼子孙们,未开口先落泪。银生心里有几分猜到,连忙问娘说:“阿是阿爸有啥关照?”柳氏拭泪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唔笃爷一世犟骨头,俚一生一世为子孙,就是屋里揭弗开镬盖,也朆落过一滴眼泪。俚对我说,俚今世最最失算、最最肉痛,是朆留住海光。”说着失声痛哭了起来,子孙们听了这话,都跟着掉眼泪。

        玉敏拿手巾给柳氏拭泪,她拭泪后抬起头,大声对银生说:“银生倷听好,唔笃爷关照倷,要是海荣、海福将来也要去插队落户,一个也弗许放出去,统统回到乡下来,倷阿记牢?”银生回答说:“我记牢哉。”柳氏又说道:倷去回答一声唔笃爷。”银生起身拈了一炷香,叩拜过后,对着父亲的遗像说:“阿爸放心,我一定听倷关照,海荣、海福真要去插队落户,一定叫俚笃回到乡下来。”

        银生回到座位上后,柳氏问他说:“倷阿是明朝就要转去?”银生点了点头,她又问宝生和玉敏说:“阿是唔笃也要转去?”宝生也点头说是。海军这时说:“好婆:我弗转去,我反正放暑假哉。”海斌也说不回镇上,柳氏点头说:“好格,唔笃覅转去。”接着问海福说:“倷阿好等到开学转去?”海福心想留在乡下,他望了一眼父亲,银生说:“让俚跟我一道转去吧,俚一个人回上海,我弗放心。”

        柳氏吩咐完后,宝生问银生说:“海荣阿是年底要毕业哉?”银生点头说是,金生问:“海荣哪哈分配呢?”银生回答说:“照今年政策,俚应当留上海。”金生和宝生听了,全都松一口气。

        海祥这时拿了个本子到桌前来,交给银生和宝生看。本子上记着吊唁人所送的帛钱,最大二笔是贵田与张水根,贵田送三十一元,张水根送二十一元。镇上人送十来笔,最大二笔是五元,其余都是三元的。村里人和乡邻亲友送二十几笔,多的是七角,少的是三、五角。总共收97元7角。此外银生和宝生各出三十元,合计157元7角。办十桌丧宴和丧葬弗用,外加烟酒用度,林林总总共花销了103元5角,尚余54元2角。

        金生此时面有愧色,说自己没有掏一分钱。银生劝他说:“倷出力也是尽孝。”宝生也劝道:“亲兄弟弗会计较铜钿,倷放宽心么哉。”柳氏对三个儿子说:“老头子总算福气。别人家办实介一场丧事,起码要勒紧三年裤腰带。”海祥把剩余的钱拿到桌上,要祖母把钱收下。柳氏摇手说:“我弗识票子,还是唔笃去管。”然后对海祥说:“还要有用账,唔笃阿爹做七,还要办几桌酒水。”海祥于是把钱收了起来,柳氏关照他说:“人家送格礼,一定要记牢,到辰光要还格。”海祥又连连点头。

        长台上的蜡烛快燃尽时,柳氏对银生和宝生说:“唔笃明朝要出门,早点去睏觉吧。”三个儿子听了站起身。海福这两天睡在祖母的房里,柳氏起身后拉住他的手,银生把娘和海福送进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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