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沧海百年换人间 (2 / 5)
        热热闹闹的“芝兰室”侧门往后八百步，锣鼓和说书声已几不可闻，穿过一片紫竹林，乃见一座隐在竹林之中的庄园，院中多植兰草，可惜未至兰花开放时节，只一片冷清气象。

        正是艳阳气候，日光和煦，庭中坐着一个二十左右年纪的男子，面色苍白，一身棉布青袍，掌中捏着一只苍青短笛，膝上横着一条天青色棉絮，目光盯着天边浮云，已经许久未动。

        “先生，吃药了。”听声音是个妙龄女子。

        年轻的先生眼皮未抬，反倒是嘘了一声，对着芝兰室方向道：“你听。”

        风过林隙，紫竹婆娑，外墙上竹影晃动，惊起一排鸽子的振翅，再远处，依稀是芝兰室鼎沸的人声。

        端着药碗的少女侧耳听了一会，才道：“听着像是贾宝玉三打白骨精的折子戏。”

        “我如今听不到那些。”先生摇头，说：“只是现在才觉得，风声、竹声和人言声，真是人间顶好听的声音。”

        “先生好兴致。我却不爱听那些风声雨声，小时在山上常一个人独处，最怕的便是起风时候，所以常从山上跑下来听曲子。后来被选成圣女，赐了院宅，也是选了离台子近的。”说话的人，自然便是射姑山圣女娉萍了。

        她又仔细听了一会，又道：“这戏倒讲得是真有趣，做师父的忠奸不辨是非不分，做师弟的煽风点火偷奸耍滑，小时候就很喜欢看，替这宝玉委屈得紧。只是角儿名字忒奇怪，这猴子手段通天，却叫什么“宝玉”，作者也奇怪，叫什么‘华安’，我总疑心这不过是他伪造前人之作，真作者另有其人，可惜无从考证。”

        《西行平妖记》是百年前就有的本子了，讲的是贾宝玉大闹天宫，被压在梁山水泊五百年，被刘玄德救出后往西天取经的故事。作者“华安”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写的其他东西也是离奇非常，被道德之士斥之为伤风败俗，民间倒是喜欢，屡次编上戏台。诸如“那人那和尚那白蛇”、“三个女人和一百零五个大汉的秘密”之类，只是后来那人忽然就不知所踪了。

        “‘华安’这个人，百余年前我倒有幸认识，这故事确实不是他写的。”他笑道：“他同我讲，这都是梦中一个道人讲与他听的，被他改去名字，流传到这世上。”

        “真的角儿名叫什么？”

        “姓熏，熏悟空。”

        “无真无我，万法皆空，那猴子西天求经，成了佛，就再也不是那齐天大圣了，可不就是个‘空’么，悟空这名字当真妥帖地很。”

        “那猴子早在取经路上便死了，才是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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