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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村话港里
        如果你有兴趣去港里村的话,那车会把你拉到半山自然村对面的一个山岗头,那里站着一座两层水泥钢筋的村委楼,当你走下车时擦一把给山雾滋润过的眼睛时,一下子怀疑人家把你带错了村,进错了门。可不,这确确实实是港里村啊!

        不怪来客那双怀疑的眼睛,这里准确地说不是港里村,真正的港里是一个自然村,翻过村委楼正对面那个长满树林的山岗,往溪底方向走约三公里路程,在古田县界的岩前寨山脚下溪边,有一座建了近300年,又有120个房间大厝的立脚之地,才是名符其实的港里村。港里村也有点被人冒名顶替的味道,改革开放前叫过港里大队,大队部在三里路远的岗头楼,后来叫港里村,村部从岗头楼村搬迁到半山村,港里村人是很聪明的,村名不叫岗头楼,也不叫半山,偏偏叫上几里路远的港里村,因为港里村的名气,港里村深藏的价值,就是一张不要印字的名片。

        是不是这里借助过武夷山脉的余威,还是造物主对港里人的过度厚爱,以致末给造出一块好给人们聚居的平地来,让他们像其它平原村落人一样笑向生活。然而,天地偏偏乐此不疲地造出了几座大山,那山又是高又是大,站在山底时,视线被大山挡去,站在那座山顶上,却见脚底下是深沟峡谷,就怕不小心抬脚踩空。就知道日常爬上爬下的艰辛。山底的平地,又被溪流占据。港里村人就命中注定要散居在山上岭里,或在溪边立柱盖瓦了。就一两座,或者四五座,也未见过十座以上房子,分布在山山岭岭,溪前溪后。大大小小自然村算起来,竟达三十六个啊。这大概在中国版图上的行政村,也难找到一个来跟港里村比试了。三十六村,就像天上三十六颗星星,也像地上的三十六盏灯火,亮在港里这山这岭这溪边。成就了港里村一个美丽的别名。

        分散在山上溪边的村庄,加上交通不便的自然条件,但为罗源县的革命斗争提供了绝好的条件,1934年,中共罗源县委就驻王家湖村,在这里领导了罗源县轰轰烈烈的革命斗争,到了1940年后,闽东黄垂明和余山江带领的闽东游击队人员经常驻扎在蔡家油坊里,与附近的**保安队周旋战斗,直到了解放。成为罗源县政府保护旧地址和党史教育基地。

        港里的溪流也很有趣的,那边古田县大甲和杉洋的小溪小河水流,不慌不忙地流来,这边寨头溪门龙潭头的小河水,龙潭头溪水停不下脚,赶着快步到港里那边去相会。飞竹镇的洋头守善田边的坝河水,也不甘落后呢,在牛卧潭汇聚后,一路往大头溪奔流而去,象约好似地与古田那边溪水在堡里村下相会,然后,一路东去,要到连江出海口去弄大潮。

        有溪水就有鱼,雨水多了,溪水也比平时满,还有一种脊上长出如刀片锋利刺的鯤鱼,在天热时,用草水把它从深潭里赶出浅水处,用网兜捕捞,碰到鲲鱼的幸运儿,不小心让那家伙溜了,或者捕到了,不小心手被割到了,身上都会抖抖擞擞地打起寒噤。

        鮭鱼就从海水淡水交会的地方出发,一路往溪遡流而上,它们要找到水流清洁的地方蜉卵,生育着后代。仅仅为了生育,它们一路险途无法用文字描述,很多鲑鱼在途中陨命,成为油锅里的美食,但有一种惊人的是,鮭鱼不但遡游,遇到了十来米高的瀑布,也能飞跃而上,人们抓住其弱点,在瀑流处放下篾片编的筛子,拦截飞跃不成功掉落的鲑鱼。那溪流就如裤腰带一样缠绕港里山,也给住在溪边一带的小村人家带来了溪鱼和虾之类溪鲜,那时,溪里一年到头捕不完鱼,往往有大收获,尽管这样,鲑鱼还是没有灭亡。还有一种脊上长出如刀片锋利刺的鯤鱼,在天热时,用草水把它从深潭里赶出浅水处,夏天时节,用网兜捕捞,碰到鲲鱼的幸运儿,不小心让那家伙溜了,或者捕到了,不小心手被割到了,身上都会抖抖擞擞地打起寒噤。可是,过去人们怎么捕捉都不会灭种的鲑鱼和鲲鱼,却在水电站大坝建起后,走进绝种,它们再也没有溪流供其溯游,再也无法飞跃那高高的大坝。再也无法到达港里村那清洁的溪水里,去相爱去产卵去养育

        不过,这些事儿随着溪水被切大肠一般一截又一截拦住建水电站而成为过去,那高高的混泥土筑的大坝,改变了溪流的走方,过去还深不见底的潭,都露出了河床,那过去深藏的秘密一览无穷。可是,过去人们怎么捕捉都不会灭种的鲑鱼和鲲鱼,往往有大收获,尽管这样,鲑鱼还是没有灭亡,却在水电站大坝建起后,走进绝种,它们再也没有溪流供其溯游,再也无法飞跃那高高的大坝。下一代生命。这不仅是鱼们的悲哀,是人类的悲哀。

        暗潭村与赖龙潭村连在一起,房子都建在溪边,哗哗的溪水从门前流过,掺杂着他们的笑声,因为他们没有让溪水白白流去,而是充分利用,开起了染布坊,让周边村子人家把麻布送来染色。那时家家户户都种着麻,用麻织出麻布染色后,做装谷子的袋子也再做衣服。原料取自山上一种树叶,把它捣烂取汁用来染布,很是环保。麻布经染色后,又拿到溪里清洗干净,再放到溪边石头上晒干,听说那时生意很火。如今,这里只有荒草在风中摆动,染布坊离人远去了,成为那一代老人心头的记忆。

        港里村几条溪流在二十年前,被人建了四个水电站了,那高高的混泥土筑的大坝,改变了溪流的走方,过去还深不见底的潭,都露出了河床,那过去深藏的秘密一览无穷。美丽的溪流被截得满目疮夷,不该有水的地方却有溪流,不该有深潭地方有了深潭。不过,这些事儿随着溪水被切大肠一般一截又一截拦住建水电站而成为过去,那溪水顺着引渠水坝,快步流去,看它急急的样子,是赶去发电为电站主人赶造出钱来,还是远方有约,借着白天的亮光,赶到百十里路远的福州城去,摸那里的少妇少女脸手,还有洁白的肌肤,占个大便宜。

        注定这里田地少,土改时,进行分田,那也分出了水平来,田多自然村,分给田少自然村。于是,一些村种田插秧割稻子要爬山越岭到二十多里路远的另外一个村。如小岭坪村稻田到田地村门口,长湾村田也种到二三十里远下塘村,堡里村耕田东岩村后门狮子山头背后和半山村下面到那么远地方干活,一肩扛着锄头一手拎着午餐,天上挂满星星时还看不到脚下路时出发,到了田头时太阳偏着头出来,下地干活去,深知来回一趟艰辛啊!所以十分珍惜时间,能多干一分钟活,决不浪费,到了天黑下来了,才赶路回家,真是披星戴月。收割稻谷时,但肩膀和脚褪又吃苦了,一担一担稻谷要翻山越岭挑回去,是挑着高兴还是辛苦,只有天知道的。

        橧树是村里的经济树,不仅解决了吃油问题,而且还可以卖钱当家用。深秋时节,那山山岭岭橧树花开,这里又沉入花的海洋里,三十六个自然村,都种有橧树林。很多自然村都有榨油的油坊,过去大队也在半山与田地中间地带种了橧树林。现在半山村和王家湖山上还种有几百亩外,其它村橧树已抛荒。过去,有十来个村庄里都建着榨油作坊,港里、虎基潭、堡里、王家湖等磨橧籽的大石磨,如今大多数都藏在草丛中,只有王家湖油坊曾经是罗源县委旧驻址,保护得比较好。那时,走进村庄,都能听见那石锤击打木梢的榨油声音,从这里可以想象当年港里各自然村的橧树橧油是多少风光的。

        杉树那时是村里最值钱的,村里人一年到头都会把山上的杉树砍了,剥去树皮晒干,虽然没有公路,但连江县海边人或者中房河洋人,他们在农闲时节,就三三两两到各自然村来买杉树,靠着脚力和肩膀翻山越岭,杠到宁德或连江的海边出卖,这些贩树的人一路上跟做贼般提防,不小心在经过大队或公社会被拦住当作资本主义尾没收了。

        山上洗衣桶那般大松树都在夏尾初秋砍倒了,要把它拉出山去,变成钱着实不太容易啊。他们把松树锯成一段一段,还挖出一条小路,四五个人就是在小路上,把木头抬到一个比较陡峭坡上,再往溪边溜滑下去,那树段随着小石头,带着山风,一路到了溪边,离面前的溪流也不过一竹篙远了,然后借溪水浮力漂流。看着木头顺溪水流去,各人手拿着竹篙也没得闲呢。发现木头卡到溪里石中或者漩涡里,就用箍着铁头的竹篙去捅,让其恢复自由随流而去。有的木头暗暗留念深潭,在那里只浮不动或速度减慢下来,那也得用竹篙来帮忙,会点游泳的年轻人,根本不用竹篙,把衣服一脱就下水去,边试水性边用手推着停下不走的木头。当然,溪流是大家的公共资源,这季节还有其它一个村或两个村人的木头也同时漂流来,经常会混杂在一起,不过,不用担心错,他们在山上下锯时,就在自己的木头上用墨水划过记号。这些木头经过浅滩、激流、深潭一路漂流,到下游霍口,在那里被人抬上岸,再由汽车运到罗源县城或者福州去。秋天的脾气也不好拿捏,也经常转回到了夏天,一场暴雨下来,洪水咆哮,溪水怒吼,那些到了溪边或者已经漂浮在溪里的木头,那让人眼睁睁地看着被大水卷走,成为下游溪边个别人的战利品,而它的真正主人几个月的艰辛就在一场暴雨中落幕,他们呆呆在站在溪边久久地不愿意离去,默默地看着还在翻滚的溪水,不觉间,脸上流下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但山头人也不寂寞,靠山吃山,每到夏天的夜晚,蛙声阵阵,泥鳅黄鳝都从泥土里出来,在田间寻找食物,点燃松油柴片的火把,拿起铁钳和娄,到稻田里去捉泥鳅黄鳝,拾田螺。也能小小改善生活。那时山上有野猪和山麂等吃稻谷和地瓜等,自然村有业余的打猎队,把猎狗放进山里去,打猎人端着鸟铳分散在山头山脚各处,把住野猪等可能出没的路口,当猎狗在山里大声叫起来,带猎狗进山的人也同时吹响了牛角号,说明已经发现并赶出猎物,提醒各路口打猎人注意了。山里人特别淳朴,当打的野猪等猎物四脚还没绑起来抬上肩时,路过的不管熟悉或陌生人,见者有份,跟打猎人一样分一份肉。

        住在山头的人多少也羡慕家住溪边的人,溪边的人一年到头有吃不完的溪鱼,遇上天晴多日,溪水浅下去了,背上橧籽渣,倒入溪水里,把鱼从石缝间驱赶出来,来解嘴馋。这样日子是山上人最惬意的。

        改革开放后,婚姻自由了,这些自然村女孩喜欢嫁到大的村落去,外面女孩不愿意嫁进来,生育的机器无法正常运转,那些男青年只好远离老屋,到外面筑巢。因此,经不住折腾的自然村慢慢地荒芜了。虎基潭虎基岗仙人坂排头等村庄,都已完成过曾经的历史使命,如今只有那荒草中的厝坪,那没有倒下的残墙,让人感怀那过去的村庄。但在时代的劲风爆吹时,能经得风吹的灯火依然灿烂在山间,经不住的被荒草淹没,暗然失色地落幕,走进了历史,只留着空头的名字和记忆。小岭村边建一个水电站,整个村人搬迁到对面溪前港,据说前港古代也曾兴旺过,还出过将军,曾带过官兵打过对面古田县岩前寨的土匪,但都无功而返,因此结下了仇,土匪认准了前港人作对。有一次土匪探知那位将军回到前港村探亲时,山寨土匪蜂涌而下,把村庄烧了,逼得那将军往排头方向出逃。后有举着火把的土匪追,前面又被溪水挡住了,眼看港里大厝就在面前,走投无路间,别无选择,在火把的光中,将军往深潭一跳,再也出不了水面了,因此,此潭被人称为将军潭。

        但在时代的劲风爆吹时,能经得风吹的灯火依然灿烂在山间,经不住的被荒草淹没,暗然失色地落幕,走进了历史,只留着空头的名字和记忆。虎基潭虎基岗仙人坂排头等村庄,都已完成过曾经的历史使命,如今只有那荒草中的厝坪,那没有倒下的残墙,让人感怀那过去的村庄。最让人惊讶是曾经为行政村所在地岗头楼村,如今人去楼倒,那个曾用扩音器大事小事都通过广播通知各自然村的大队部,只剩下两扇土墙孤独地立在山头,还守着山风星辰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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