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有故事的锄头 (1 / 2)
        记得小时候，罗源县乡下老家房屋墙壁上挂着一把锄头，这把锄头人们不再使用了，它静静地把脸贴在木板壁上，远远地看去像是自己鼓足干劲努力从地上一步一步地爬到壁上去，走近仔细看却是被用火烤过钉在木壁上一根竹钉牢牢地勾住，收起了锄草挖土那般坚硬的个性，倒像顽强汉子此刻温驯偎依在姑娘怀里，多出了几缕温柔。

        锄头失去了锃亮的光泽，已经生出一层厚厚的豹纹锈斑，好似风雨的脚步留下斑斑岁月痕迹，又似日月星辰深情刻下的一首歌谱。它头上长出两只尖尖的角，像小白兔头上那矗起毛茸茸的两只耳朵，也是一番好看。农民挖起大块泥土时，就用尖尖的角击打粉碎出适宜种植的芳香细土。锄头两个尖角中间接一根硬木做的木柄，虽然很久没有使用已经旧得生发了白色霜，有的地方还裂出头发丝大的缝隙，躲入一层尘埃，但握手那两处无视时间悠久，还是透出了光滑，似乎刻记着主人那段劳作岁月艰辛。

        一般村里人的锄头使用废旧了，为省下一点辛苦钱，怜惜地把旧锄头提到城里一家炉火旺旺的打铁店去，要求脸颊沾着木炭黑的师傅加些铁和钢，红红炉膛里，在坚硬的铁锤下，打造一把新锄头。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人下来，像耕田种地一样重复着这一套路。

        然而，唯独这把锄头主人没把它送进红红炉膛里去，还恭恭敬敬把它挂起来，贴在木板壁上，莫非有闪光故事，非比寻常的事迹，享用着这么高的礼遇？

        山村地处偏僻大山上，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这里正是红色革命者理想的斗争活动场所，红色的县委机关住进村里来了，再后来的游击队员也驻进村，他们闲暇之时也自力更生，借去这把锄头挖地种菜，供给自己，拿今天话说多少也有点红色乐趣。

        **，布谷鸟满山遍野地疯叫，正是农忙的黄金期，村里男人都扛着锄头到田间地头去，厝里就是妇女老人和小孩。

        四个县保安队员拿着枪押着从邻村抓获的一名**员，他们今天要玩一个新花样，在山上林中找一处空地，把这名**员活埋。进了村就到了厝里四处找锄头，大多数锄头都给男人们拿去田里干活了，这把不怎么坚利而闲在屋角的锄头被保安队如获至宝找到了，那个保安队在地上试一下锄头柄牢固，笑眯眯拿着锄头走出门口。

        锄头主人原来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弱女子。她老公己到山上田里干活去。当她知道保安队把锄头拿去挖坑埋人时，不禁瞪眼惊呆了。锄头职责其实是人刨吃一种工具，把它拿去挖坑埋人沾上不祥的悔气不说，活埋的却是**员，几年间来村的**员都是那么慈善，又对老百姓友好，怎么能活埋？

        她真是吃了豹子胆勇敢上前抢夺保安队员手中的锄头，她哪有男人的力气大？却死死抱住锄头。被保安队员拖着走，保安队员用枪托敲打她，用脚踢她，都无法让她松手。被拖过两个湾，经过三个山岗路，她大腿和腹部摩擦着路上尖尖碎石，鲜血汩汩地流出，一路上都是红色的血印。

        她脸色青了，汗湿了头发，顺脸流下。

        慈年富力强，武功很了不得，回来路上碰到这一幕，质问保安队，保安队四把枪口齐刷刷对准了慈。慈大怒，抬起右手一个扫堂，四把枪牢牢地夹在右腋下，伸出左手像老鹰抓鸡般拎起为头首者衣领，借着力气一提，一把将他扔到路下去，嗤嗤一声，芦苇丛如大风吹过般摇晃叶子，落入芦苇丛为首者跌疼痛得如杀猪般嚎叫。

        路上几个保安队员都惊呆了，枪就是他们刨吃的锄头，没了枪他们回县去无法交代还得受惩罚不说，在老百姓面前他们无法再恶霸下去。

        从芦苇丛爬出为首者，他脸被芦苇尖叶割出了几条血口，血迹如红纸般贴在脸上。一到了路上，就扑通一声跪在慈脚前着嗑头哭着腔求着还枪。

        枪也不是随便还的，也有小小的交换条件。

        枪回到了保安队员手里，女人也把锄头拿到手中，那个慈认识的**员，保安队瞪圆眼睛，看着他大大方方从视线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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