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祸起萧墙 1 (2 / 4)
        “一只山鸡，扎上翅膀也不会像鹘鹰飞翔。叔郇拥有最勇武的家臣，申氏的司马武士没有一个不愿意听从你的指麾。倘若你让申氏重新伟大，公爷就会认可你才是正确的选择。’

        叔郇长叹一声，俯下身子，保住他庞大的脑袋，“让我想一想。”

        咚咚咚的战鼓打破了黎明的寂静，在河边饮水的羚羊警惕地倾听；大片的鸟儿呼啦啦从林子里惊起，绕着中原武士的大营飞过。

        中原诸侯的军队在广阔的谷地排列，红色的战袍，盔甲鲜亮，无数的旌旐，上面绣着各种鸟兽，随着早晨的清风，威武地飘扬。在中央，燃着一堆篝火，三个巫师披着黑袍，背部绣着一只眼光犀利的玄鸟。他们神色肃穆，陆续把灵龟甲投放火中，随着一阵噼啪地炸响，一缕缕青烟闪着火光腾空而起。祭台下栓着牛、羊、猪三牲，几个赤膊大汉手执屠刀满脸凶恶地站立两旁。巫师们嘴唇加快了舞蹈的节奏嘴巴也快速地蠕动着，围着篝火舞动长袍，涂满油彩的脸上做着各种骇人的夸张表情。火借风势，龟甲一闪一闪冒着青色黄色的火球；巫师已经完全沉浸在灵氛中，他拾起一支枯枝在沙地上急速地画出一道道符谶。

        康叔子珝端坐在高一阶的木台上，铺着裀席，峨冠博带，巫师的图画尽收眼底；右手坐着公叔祚，他担任右军司马，他的表情始终保持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左手是一位年长的军司马，腰板挺得笔直，穿着整齐的胸甲，一部苍白的大胡子，他不错眼珠地盯着巫师的脸揣测吉凶。巫师咸辅远远地坐在他的安车上，手里摆弄着一件珠子，所有的声音都像一股丝带飘进他的耳朵，他看到了戎人的军队在远方的丛林中集结，他们准备好向这些来自中原的异族人发起致命一击。

        穿着黑袍的巫师画好符谶，抑扬顿挫地唱起来，声音带着一种悦耳的嘶哑：厥尔王吁，于城于父，载干载杜，戮尔申屠，孔保固尔，于封裂土。。。读罢把彖辞献给康叔子珝。

        康叔子珝捧着彖辞，威武地站起来，大声呼喊：乾戎贞吉！台下的五大夫跟着也喊道：乾戎贞吉！

        所有的中原武士都大吼：出师！出师！出师！

        赤膊的大汉手起刀落，三牲的脖子喷出鲜红的血，五司马手执战旗一展，旗上斑斑血迹，他们驾着戎车绕场一周，所过之处，六军将士齐呼：出师！出师！出师！三军司马接过三牲的血一饮而尽。

        大军兵分三路向熊耳山深处进发。宅皋狼所在的左军由白发的老将军率领，他们有数十部精锐戎车，一百多个虎贲武士，上千个锐士，他们率领自己的随从徒兵涉过宽阔的溪流，沿着崎岖的山路向连绵起伏的熊耳山深处进发。如果没有战争，士兵们甚至希望在这里永远居住下去。熊耳山的山峰浑厚朴拙，确实像各具姿态的大熊，小熊，或坐或立，有的呈奔跑的样子。山上的树木自由散漫地生长，成片成片粗壮的桦树林沿着山坡毫无章法地排列。山谷中到处是砾石块，纵横的小溪寻找缝隙转入草丛。武士们刚想到这样的地势实在不适合车马展开，就有前方的先锋营发现了大批戎人步兵在前面山坡的树林前布阵。

        司马老将军扫视了一边麾下庞大的军队，他们由众多身经百战的武士组成，精良的青铜武器，强大的战车，是任何野蛮人难以抵挡的力量。他有理由傲慢，即使在狭小的山谷间，他们面对戎人精心布置的圈套，中原武士也会像苍鹰撕裂野兔的身体一样，把戎人的阵营击溃。他一面下令军队列阵，准备与戎人接战，一面派出候骑向中军康叔子珝通报发现了戎人人数众多的军队。不久他们就看见对面树林中走出黑压压庞大的军队，从山坡到谷底，敌人的阵势望不到头，隐没在半人高的野草后面。弓箭手从箭袋里掣出第一支箭矢，做好射击的准备，御手稳住马匹，众多戎车用同样的步伐缓缓向前。整个山谷除了风扯动旌旗发出的撕裂的声音，显得意外安静。

        左军统帅老司马须发皆白，脑门被阳光闪得发亮，他手持铜盔驾着他的戎车在各个千人队前驶过，他用洪亮的嗓门高声地训话：“蒿草长多了，就要刈割，戎人生多了，必须宰杀；他们就像獐子一样，会用脑袋往你们的戈上撞，保持好队形；拿稳你们的盾牌，护好你们的腿，小心他们的箭射穿你的胫甲。当野蛮人冲锋三次，他们的勇气就会像淹水的老鼠一样再也鼓不起来，那时候，你们就可以放纵你们的战车，碾过他们的阵列，像收割麦子一样屠杀。现在，前进。”他亲自敲起进攻的鼓。阵列后面的十六面大鼓也跟着节奏敲响。

        风声呼啸着掠过蒿草，传来对面敌人的喊叫。一个声音嘶哑尖利的男人，好像能看到他挥舞着一件奇形怪状的武器，骑着满身涂满花纹的马在阵前跑动，头上顶着一具风干的白狼头。戎人的军阵上空像晴天响了一个炸雷一样，一排一排的戎人武士齐声怒吼着，向中原联军的军阵冲来。中原武士按照鼓声的节奏，各个千人队发出应和的喊声，把戈和矛平支起来，随着戎车整齐地向戎人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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