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皋狼山下 2 (2 / 7)
        司隶在拓荒者的营地门前驻了马，取出水囊大口大口喝着。然后喘着粗气对父亲说道：“山里乡民被盗洗劫，死了很多人，真的强盗。我们要去追赶他们。如果你们不去，请给我们一些马匹。回来我们会补偿你们。”

        父亲点点头，“我们会去。”

        司隶看了一下父亲，挥挥手，队伍继续向山里进发。

        父亲和束戈氏家的两个成年儿子另两个青年家臣穿戴好了甲衣，整治好武器，每人骑了一匹马，出发去追寻盗寇。母亲和宅皋狼在城门看着他们沿着溪水向上游走，在那里伫立很久。

        孟都子阑五人逐渐追上司隶，他们一起沿着河流的另一条支流向上游前进，接着越过浅滩，从一条山谷向大山深处追赶。一路上，他们看到有马车的车辙碾过，有盗寇宿营的火堆，掉落的衣物。他们紧追不舍。

        在一片开阔的山谷灌木丛边，他们看到了远处盗寇的背影。他们撒开马追了上去。可是从林子里缓缓列队迎上来的，却是武装整齐的人马，他们穿戴统一的精致甲衣，包括头盔、面甲、胫甲、手护，马匹也只露着眼睛披着精美的量体定做的护甲。对方的长矛铜剑也都是最精良锋利的。没有任何旗帜，行动默契，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根本不是平常的盗寇。孟都子阑回头找司隶在什么地方，他们早已向后转，跑得远远的。后面同样是一排武装整齐的骑兵，开始向他们冲锋。孟都子阑和他的家臣们知道陷入了圈套，他们点燃示警的狼烟棒，插在发簪上，在浓浓的夹杂着几缕猩红色的黑烟的背景下，五个武士掣出自己的铜剑和长矛，木盾，迎着敌人冲锋。双方都是以命相搏，不断有武士中矛中剑落马，但无一声呼号喊叫。血流四溅，每个人都是满身的血迹，这里人数不多，却是在上演一场最残酷的搏斗。

        孟都子阑周围有七八个武士手持长戈向他攻击，他斩断很多敌人的武器，但后背腿上被铜剑长矛割开十数道创口，血流如注。他的家臣也被分隔包围。敌人精心设计了圈套，依靠人多的优势，把他们困在当中。眼看着跟着自己多年的家臣勇士一一被砍杀在眼前，孟都子阑眼眦也要爆裂开来，他疯狂地攻击，连续斩杀数名敌人。敌人都是非常有经验的武士，他们用几个长戈困住孟都子阑的身体和手臂，用两匹马夹住了他的马，抓住他的手臂，使他无法挥舞威力巨大的宝剑。看到局面已完全控制，一个戴着金色头盔金色面甲的武士骑马走近前来，手下的武士夺取了孟都子阑手中的铜剑双手奉上。金甲武士取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果然是一把天赐的好剑，看着好像没有开刃一样，可是剑刃如此锋利，剑气如此凝重。”他看着孟都子阑，他身上伤痕累累，甲衣完全被血洇透，“你是一个了不起的武士。可是必须沾上你的血才行。”说罢，把剑直刺入孟都子阑的胸口。

        这一天对于母亲和宅皋狼来讲是最漫长的一天。虽然武士出征少则几日多则数月都是平常事，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尤其揪着心，无法平静。宅皋狼守在箭楼下面，看着落日一点点消失，希望能看到父亲和那些武士徒兵的身影。母亲坐在房内，完全也没有进餐的心情，把玩一把精致的铜刀。哨楼上束戈氏的小儿子忽然用颤抖的声音高喊，“有狼烟。”束戈氏老爹冲上哨楼，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远方的树林上空飘起五道红色狼烟，意味着最危急的警告，一切都无法挽回。他必须当机立断，遣散营地所有人逃生。尤其是家主唯一的儿子宅皋狼，一定要豁出命去保证他能够逃出去。这绝不是一般的盗徒，不知道是怎样凶残的敌人，他们也许很快就会杀过来。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主夫人。夫人眼泪含在眼眶里，但她努力保持平静，让束戈氏老爹去安排。然后她拉着宅皋狼跑到内室，换上轻便的衣裳，找出自己随身的短剑系在腰间。把那枚家族徽章包好放到宅皋狼怀里，叮嘱他，“记住，无论何时不要丢失它，也不要给别人看到。”宅皋狼知道那是父亲以及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相继传承的神秘之物，尽管他并不完全知道含义，但是明白这是需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他对母亲点头表示会尽全力保全它。母亲把一副软甲从柜中取出，给宅皋狼套上，然后把自己贴身收藏的铜刀放到软甲衬里。母亲牵着宅皋狼来到院子里，束戈氏把他们的马匹整顿好牵出马棚，两个小厮俯在马前让二人上了马。他们出了院门，就见从远方山谷快速奔来无数火把。敌人已经攻上来了。院子里的太仓犬不安地吠叫，提醒主人注意危险。束戈氏老爹吩咐几个家臣带上弓箭上角楼向来犯的敌人射击。

        敌人行进迅速，已经冲上山丘，几支箭矢很准确地射中守卫的家奴。其他家臣奋勇还击，也射倒几个来袭的武士。敌人向院内投掷火把，不一会各处房屋都燃烧起来。

        母亲用剑背在熏耳屁股上重重一拍，“冲出去，宅皋狼。”宅皋狼本能地夹住熏耳的肚子，抱住他的脖子，黑暗中他们沿着熟悉的阡陌以最快的速度奔跑。

        敌人一部分攻击大门，一部分举着火把追杀逃出镇子的夫人和束戈氏。束戈氏老爹带领他的儿子用长矛与玄甲武士搏斗，希望掩护夫人和少主人逃出去。一个玄甲武士被他刺穿了脖子，从马上摔下来，对方咒骂起来，更多的兵士围上来，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武士，束戈氏们寡不敌众，惨遭屠杀。束戈氏老爹被数个玄甲武士围攻，手臂被刺穿，后背遭到长戈重重一击，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他怒目圆睁，手里的长矛已经脱落，就扑上去揪住一个武士用盾牌击打。后面两个武士用长戈把他从马上推到地上，一个武士从后面赶来，一剑斩断了他的脖子。

        母亲知道今日难以脱身，俯在宅皋狼耳边说道：“宅皋狼，一直向前跑，不要停，不要向后面看。”她咬紧牙关转身冲向追赶而来的两匹玄甲武士的快马。她躲过了玄甲武士的铜剑，灵巧的驾驭马匹，从他的侧面用短剑刺伤了他的马匹，玄甲武士连人带马摔倒在田野里。可是另一个武士用铜剑砍伤了夫人的肩膀。但母亲忍住疼痛，她需要尽可能多的截杀敌人，她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武士的要害处，他的面甲下露出了脖颈，她刺过去，可是武士先于她把铜剑刺穿了她的胸部。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宅皋狼不知道来到哪里，已经看不到皋狼城冲天的火光。熏耳已经没有力气，小主人好像伏在背上睡着了，它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一步一步地走，寻找一些可以充饥的草叶咀嚼。太阳从身后升起，阳光透过树叶花丛散碎地照射在他们身上。宅皋狼被一阵阵鸟鸣吵醒，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骑着马涉过浅滩，到处呼喊他的名字。周围都是陌生的树木，小路，山坡，见不到广阔的草原，还有那些反射着光芒的河流。

        从身后传来马车行驶櫜铃响动的声音。宅皋狼又饥又渴，这又是到了哪里，会遇见什么样人呢？他拉紧缰绳向后望去，从曲折的小路转过来一辆两匹马的带篷的马车，赶车人破布葛衣，头发又脏又乱，胡乱攥着一个髻，一副外乡土人的模样。他旁边坐着一个个子极高长相凶恶的人。走到近前，赶车人打量着宅皋狼，问道：“小哥，这是到哪里去游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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