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争
        我也曾经几次进入战场，但由于一些的原因我都远远没有进入战场实际拼杀过，我也并不喜欢这种血染沙场的氛围，因此我几次都是出于后勤补给的位置，做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战时准备工作。这大概是顾忌到我的身份，以及其他的一些问题。

        但我也是练过武，舞过剑的。我本就是身体较为强健的那一类人，只是普通锻炼锻炼身体便比一般人强健许多。但由于性格上还是较为喜好淡雅，舞枪弄棒之类的事情，我练了一段时间尽兴之后，便不再投入精力在这一方面。

        我从军经历多在北方，也与将士们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相比京城府内，戍边的辛苦自然是不必多说。我也不是挑三拣四的人，一是为了低调，二是为了安全，我都尽量与将士同吃同住。倒也结识了不少有趣的人。

        有一个农家的孩子，年纪当年略小于我，当时家中服兵役，家中长兄长嫂刚育一子，家中正是需要他两人的时候，所以便自己替家里众人服了兵役。他刚来之时也是瘦弱不堪，家中几年粮食欠收，本来年轻健康的壮小伙，挨了几个月后，也是支撑不住了。对于他来说，这兵役反倒是免去了挨饿之苦。

        他倒是给我一个新的认识，我毕竟出身于皇室，虽然是了解大致各处的风土民情，但不过是道听途说的地步，也因为他，我终究是认识到这个世界还是一个靠天吃饭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老天赏不赏脸，便是整一年全部的希望。

        我确实有办法解决他一家的困境，但是我终究是一个普通人，即使能够战胜他们一家的灾难，但又如何能战胜所有人的灾难呢？若是老天不赏脸，我对于他们的救助，最终只能变成对别人的剥削。而这种变化毫无意义。

        这种现状让我陷入了沉思，我甚至在行军途中因此停步，只因为路过一家寺院。我前去拜访寺院，因为我认为愿意渡万生的大慈悲之人，自然有解决这种事情的妙招。可当我进入寺院内，衰败荒芜的景象显得十分的刺眼，这是个很好的寺院，路途上便听说，寺院救济灾民，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可如今寺院也如同吃穷了一般。寺院原本众多的僧人也是走的走，散的散。甚至有些僧人还俗之后又入了行伍，如今怕是开了杀戒。

        一番走下之后，寺院也未能为我解惑，我究竟能不能解决这世上的苦难，我究竟能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依旧没有我想要的答案。我内心那股改变世界的愿望起了又灭，灭了又起，搅得我无法安宁。

        好在行军之路并不漫长，在行军的终点，我终究是躲不过，不知对象的暗杀开始了。入夜，本应该飘落的枯叶被不明的风震起，在空中，或裂成了两半，或被碾成了碎末。我看着账外的杀意渐渐浓郁。两个枯叶相互碰撞在一起，又是两个枯叶碰撞在了一起，一对，又一对。有的枯叶被斩落，有的枯叶留下了还未干涸的树脂。没有一片树叶近了我账外十米。

        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论是敌国，还是京城内的危险，我早就一并算下。这些眼前的杀机，实际更像是一场戏剧，更像是一场酒局之上助兴的剑舞。但是我并处喜欢戏剧，我也不喜欢酒局，对剑舞更是没有什么兴致。

        账外金属敲击声渐渐缓和，终于有人接近了我的军帐之外。我并不惊慌，拉开了帐篷的门帘，军帐外，跪在地上的是直属于我的死士。我看了看黑暗中，有战斗过的痕迹，有人身体被拖运移走的痕迹。看来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我很安心，点了点头，便转身想要回到自己的军帐之中，这一刻变故突然出现。原本跪在地上的死士突然暴起，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握在腰间，跪蹲的姿势成为他最好的助跑准备，双脚一发力，他距离我便只剩下五米不到的距离。

        我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他匕首上明晃晃倒映着月光的蓝光。明明皎洁的月光，在匕首上却变成了蓝色，我不用怀疑，那上面所用的剧毒已经变得连颜色都无法隐瞒。

        眼前的死士确实是我的死士，我十分清楚，我一手寻得，一手提拔，一手培养，为他寻得了多少武艺，我自然是清楚的很，但就是因为清楚，我却想不通，为何他要背叛我，在这最后的时间，赌上必死的命运也要背叛我。

        我已无力改变这一现状，只需不到一秒，他便必然刺中我的后背，或者我的腰间，匕首虽然不至于使我死亡，但是那剧毒却必然可以。匕首的尖刃已经从他腰间送出，他的姿态变化，已经将所有的力量汇聚到这最后一击上。

        最后一瞬间，却有一个人挡在了我的面前，却是那个农家的孩子。匕首狠狠的从他的后背上刺入，在胸口透出。

        死士一击未中，接连便想着出下一击，但第一击被打断，根本无法急速调整好姿态，第二击远远没有第一击来得危险。我转身侧身一脚便踢飞了身形不稳的死士，我的侧身衣襟上是那农家孩子身上无法止住的血液。

        死士立刻被控制住，我急忙扶起倒地的农家孩子。在军营的这几十天，他竟然变得强壮健康了不少，远远没有之前那般瘦弱不堪。我没有说什么，那孩子也没有说什么。这是一场战争，是我与死士的战争，我与敌国的战争，我与京城某人的战争，我与老天的战争，我与农家孩子的战争。

        我赢了死士，我赢了敌国与京城，我本不愿与老天战斗，但是我终究是输给了这个农家孩子。他本就知道我身份，便努力接近我，希望从我这里获得更大的利益，希望我能解决他们一家人的困境，但我认为农家孩子的敌人是老天，是这个无趣世界，我本不愿意参与他与这个无趣世界的战斗。

        农家孩子在逼我插手世间百姓的事，我在逼他自己解决世间百姓的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战争，但是我输了，他舍命一救，我便欠下了他人情，我非无情之人，他也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我便输了，这世间之事便与我有了一缕联系，我若无情，便可以斩破，我若不需他救，这联系也不会产生。

        农家孩子看着我的眼睛，笑了笑，脸上的灰尘扯着嘴角的血，笑着说道：殿下，罪民要告退了。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我好好的安葬了他，下令让人善待他们家人。

        但是我的战争还未结束，我输给了农家孩子，便要接过他对抗这个无趣世界的战争，将这场战争持续下去，将这场战争打下去，赢得这场战争。至此，我对于世界改造便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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