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１９９８·再次归来 (1 / 2)
        １９９年立夏节气过后，父亲和他的妻子一起回来了。

        在这之前，父亲的这位妻子我还从未见过，彩色照片却看过不少。头天晚上，额娘把我叫到她的房里，问我：你打算怎么称呼人家呢？我说，听额娘的，照额娘的意思来。额娘点点头，达洛、都娃兄妹称呼我额娘，你也应该按照这兄妹俩的叫法，称呼人家妈妈。

        我在心里暗暗称赞，额娘的情商也相当可以么。

        说完，额娘看着我又说，明天我也去接他们，我和你舅舅商量好了。

        第二天下小雨，淅淅沥沥似有似无，感觉很舒服。我们一家子能去的都去了桃仙机场。

        当父亲走出桃仙机场国内到达出口通道时，我看到父亲身边跟着一位端庄大方的中年女人，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一米六二、三的身高，身姿挺拔。脸上略施淡妆，几乎素颜；眼角、嘴角上的皱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额头宽阔、光洁，颧骨略略突出。皮肤不那么白晰，但仍然细腻富有光泽。我多少有点吃惊，事先也听人说起过，说台湾的女人要比同龄的大陆女人至少要年轻十岁左右，看来此言不虚。她比额娘大概小三岁吧，应该也是七十岁上下了，可乍一看也就五十多岁的模样，甚至从衣着和身姿看还更要年轻一许多。她穿着一身嫩绿色的水缎旗袍，腰身很富有凹凸的线条感，步态轻盈；徐娘半老的一张脸仍然能看得出当年那种超凡脱俗的些许美艳风韵。脚上穿了一双浅绿色的中式平跟缎子面绣鞋，居然是带有纽袢儿的那种复古式样，鞋尖上粉白色的小莲花刺绣图案俏皮灵动，整个人看上去极富女人味。说实话，她和额娘对比在年龄和貌相及衣着打扮上的差距非常明显，额娘自己似乎也感受到了，但她毫无自愧不如的难堪之色，脸上的笑意真挚、温暖，额娘的不卑不亢自信与平和的心态让我也不禁由衷叹服。

        额娘和亲娘舅走在我们这一家人的最前面，我和我老婆、儿媳、女儿、女婿等一众紧跟在额娘和亲娘舅的后边。这是亲娘舅规定的序列顺序，不能马虎。是的，我的家庭成员在礼仪文化上已经完全归化汉族传统了，很是注重仪式感。

        当额娘和她面对面的时候，让我惊讶的是额娘居然展开双臂热情相迎，非常富有真情实意如同如同亲姊妹般地拥抱了她，她似乎也有点意外，可到底是曾经的“外交上校武官”夫人，她很自然就化解了瞬间的尴尬，主动迎接了额娘的怀抱。

        额娘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总算见到你了，我的好妹妹。

        对方响应也很巧妙：天再怎么大也大不过缘份。我多了个至亲至爱的姐姐，这要祖宗积了多少大德上天才肯恩赐予我啊。

        听得出来，她说话的口音也多少有那么点台湾女性特有的“嗲”，不同的是她的“嗲”让人听了不仅不起鸡皮疙瘩，还颇感受用。

        父亲没有丝毫不适或难堪，他坦然地面对着这两位第一次会面的老女人，一副很是洋洋自得的洒脱模样。他仍然一身唐装，淡米色的。看上去清爽利落。一点也不像一个已经八十六岁的老头儿，矍铄的笑容和他结实挺拔的体魄完美统一。我当然暂时顾不上他，应该先过去和妈妈见礼。她一看见我就展开了双臂，我也同样，稍顷后的拥抱让我感受到了母亲的情怀和同样渴望的亲情。但我不能和她直接拥抱，我在离她三步远就跪下了，规规矩矩叫了一声“妈妈”。我老婆、儿媳、女儿女婿也一同在我身后跪下，等我们俩口子叫过之后，他们参差不齐地叫一声热辣辣的“奶奶”。

        行色匆匆的下机客有很多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我们，之后我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成了空白。

        她愣住了，转脸先看看我父亲，见他点头有了表示才扶我起来，又示意孩子们也都起来，她带着浓重的台湾腔说：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嬷，好孩子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啦。

        她快步走到我老婆跟前，热络地拉起她的手，亲切地说，你可比照片上要年轻漂亮很多呢。老婆有点慌了，她好像不知道应该如何响应。就看看我，我也不言语。她只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地说：我们这一大家子早就盼着您和爸爸一起回来呢。

        妈妈笑着回答，这不说回就回来了么。

        儿子和蓝姑姑留在家为我们张罗接风宴，儿子和师哥小蛮冬这次预备的接风宴主题是“养生美容”，儿子起了个名字“春回宴”。显然有一语双关的用意。看得出来，妈妈很高兴，尤其对那个“葱香蒸双珍”赞不绝口。

        当天晚上额娘和她聊了很久，似乎天全放亮了才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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