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的青葱岁月 (3 / 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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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的青葱岁月 (3 / 5)
        我就按巴吉玛说的侍奉我师父。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给师父烧水沏茶,高沫,要浓且酽;然后给师父烤老旱烟、把大大小小的烟梗子挑出去,再搓成烟沫点几滴蜂蜜装进他的皮烟口袋;帮他掏烟袋油子再把烟袋杆儿嘴儿加锅儿冲洗晾干。11点多的时候,我要给师父准备午饭,在工房里自己动手做,师父不爱吃汽锅加热的饭食。到了下班点,就给师父打好洗脸水,备好毛巾肥皂,把师父要换的衣服整理好规规矩矩放在椅背上。

        凡徒弟、儿子应该做的我都仔仔细细地干,而且一定要干好。师父对我呢,就更不用说了。我师娘说,他对他的独生儿子也不过就这样呢,那么一大帮徒弟你小子还真是头一份。

        我头一次过春节回去探亲再回沈阳的时候,巴吉玛给我带了一口袋新大米;大黄米、花生各一小口袋;还有一只野兔;一只野鸡;一条大草鱼,再加上一大块自家杀的年猪后鞧肉和肥膘,还有一大篮子鸡蛋。巴吉玛和亲娘舅一起送我到县城长途汽车站。

        虽然那时候我真的很年轻,可那么多那么重的东西,肩扛手提还真让我非常吃力,关键不管是提或扛都不得劲儿。好不容易挪挪蹭蹭到了师父家楼下,我再也挪不动步,更爬不上去那二层的楼梯了,就站在楼下喊师父的儿子,我大师兄。

        师父的独生儿子一看这些东西乐疯了:都是带给你师父的?见我点头,他哈哈笑着说,这下给你师父带饭盒你师娘就不用愁得哭天儿抹泪了。

        师娘一见,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劲说,这可恁贵重了,真是恁贵重了。师父不看东西只看我,看了半天才说,收下吧,这是孩子和孩子姥爷还有人家一大家子的心意嘛。

        和师父在一起闲聊天的时候,我总是喜欢讲些巴吉玛的事,时间久了师父说,你的姥爷——你叫巴吉玛吧?是这个世上少有的一等一的好老人家啊。

        1966年过中秋节,借着酒劲学着巴吉玛的样子和师父、我的师兄弟们吹了一把我家族祖先的故事,故意夸大了智斗草原狼和巧劫美色那部分。开始我紧张极了,讲着讲着就放开了,把师父和一众师兄弟听傻了,我不会学狼叫,可也马马虎虎能叫几声,当然和巴吉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可那也让一众师兄弟听得瞪大了眼睛。大哥啪啪一个劲儿拍桌子,连连叫绝。可师父听完了我讲的“古”却半天不言语,悄悄对我说,这样的“古”再就别讲了。我一怔,见师父一脸严肃,我只好点头,他又转脸对大伙说,以后谁也别让图赫再讲这样的“古”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我要让他在这儿平平安安么,年轻轻的。出了这个门,你们都把嘴给我闭严实喽。

        在师父故去之后,有一天我偶然又忆起这段久远的往事,却不由在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感叹那个时间点很是诡异,那正好是一个重要文件刚刚发表之后,动荡乱象已经初见端倪。师父是沈阳工人阶级第一批老党员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某种迹象?为了保护我,才那样做的呢?我想起师父还不止一次对我的那些师兄弟们叮咛,千万别把图赫讲“古”的事抖搂出去。不怕别的,我就怕有人拿这个整图赫。他家的老底儿可禁不起折腾。记住喽,我可不是和你们打哈哈、扯闲篇儿。谁要是给我老刘头儿的图赫招惹来是非,我就一定让他在这厂子里一天都没法混!

        师兄弟们听了之后静悄悄,没谁再说一句话,事后却悄悄嘀咕:这么多年,咱们谁听师父说过这么狠的狠话……

        师父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横眉立目,又凶又狠的样子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里,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

        有几次,巴吉玛是赶在春节前自己一个人把过春节的东西给我师父送了过去。巴吉玛的说法是,春节是咱中国人最看重的节日,有什么好东西就要在这时候毫不嘎嘶(东北俚语,不嘎嘶意为不吝惜)地拿出来,送给亲朋好友吃。过了这个节骨眼儿再送去,就缺了不少意思,更缺了不少亲朋好友的亲近热乎劲儿呢。

        大概是1990年代最后一个春节前,已经退休的师父带着大哥去了我家,带去了很多礼物。师父对我巴吉玛执晚辈礼,他说,老人家,现在的生活好多了,可再别让孩子给我捎东西了。这么多年,就不说谢了。我给你老人家鞠一躬吧。说着师父和大哥爷儿俩就一起给我的巴吉玛深深鞠了一躬。

        我的工作岗位有保健费和每月二斤保健肉。每每发了保健肉票和保健费,我都交到师父手里,师父只留肉票,不留钱。他每到周末都带我到他家里美美地吃上一整天再加一顿早饭还要带上午饭。这就和师父的大儿子从认识到慢慢熟悉了,我叫他大师哥。师父说,把“师”去了,干巴楞子叫大哥吧,这是东北俚语:意为单单,如干巴楞子炒肉片说的就是清炒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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