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乱流与鱼（三） (1 / 2)
        日沉西山，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李伯阳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赤焰使一行，几人沿着山道走了片刻，耳边已渐渐听不到瀑布擂鼓般的激烈轰鸣。

        他们顺着瀑布延伸出的河流穿过一片密林，走下山坡，来到了一片沙滩上，江风温柔，眺目远望，天水烟波浩渺，远山近岛重叠。碧波荡漾，江面层层鳞浪随风而起，李伯阳一行立于江畔的沙丘上，少年望着天边层层降临的暮色，袖中手指渐渐拢紧。江面上层层海浪起伏叠叠涌起，呼啸着卷向海滩礁石，化成千堆碎雪，万朵乱云。

        薄雾渐渐被江风吹散，江面天空干净而透明，月轮高挂，清辉普照，海面上一片浩荡的白光，摇曳波荡，汹涌的潮水卷向沙丘底部，又朝后慢慢退去，如此反复，片刻间江面便提高了数尺。

        李伯阳目光闪动，闭目凝思了片刻，指着沙丘左左方一片山崖道，朝着一名玄衣赤须的老者恭敬抱揖道：“大人，在小子的感应中，那宝物便位于这个方向。”

        赤焰使淡淡道：“带路吧。”李伯阳轻声应是，转头迈步，径直沿着山丘左前方走去。武一面色如铁，无声跟上，走在两人身后的瑞紫一言不发，望着不远处的少年，樱唇轻咬，眼底满是担忧的神色。

        赤焰使抚须沉吟，凝视这少年的背影，目光锋利如刀。他身为魔门五使之一，百年来见过的人物犹如恒河之沙，不可计数，这小子一介纨绔，更曾险些被武一这蠢仆像小鸡一般杀死，实在算不上什么出色人物，平日里遇到这等人物，根本不入他法眼，若敢违意，覆手可灭。

        草芥凡夫，便连想也想不出世间有这般奇妙的事情吧。赤焰使回想起方才在他目光下俯身垂首的少年，脸上的慌乱便像一张抹不平的纸。嘴角浮现一丝极淡极冷的蔑笑。

        那么方才这小子在害怕什么呢？

        赤须老者细细品味这个问题，心中一动，目光转到身前几步外的矮壮男子，他自然能轻易看穿当时武一眼中那阴郁而狂烈的炽火。

        因为女人么？还是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

        因为些许已经决意舍弃的温情，却稍一受激便强要出头，这是年轻人的血气，但也会让自己在困境里越陷越深。若是就此寻到赤灵珠，他也许会守诺放了这小子，可这武一，却不一定。

        这两人才勉强算一对对手。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小心有些荒谬可笑，便算是区区一介武夫也能轻易让这小子陷入绝境，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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