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领取过餐食的人，靠着周边的大石头就地而坐吃了起来，早餐就一个石头一样的馒头和堪比白水的粥，平时都是吃清海师兄做的，虽是寺内斋菜倒也算是人间美味了，天生刚下山吃的这一顿实在是不习惯，想到自己怀里还有半个饼就准备偷偷吃了，突然想到坐在他旁边齐亦云，便把饼一掰为二递给了他。

        齐亦云接过饼，先是一怔，也没道谢便拿在手里吃了起来，天生也没在意，一个人把剩余半个饼吃完拍拍屁股便随着壮汉跟去自己的矿位了。

        前面的人提着火把带着一行人往矿洞走去，天生被安排在一个角落，领头的人简单的吩咐了一下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天生见状好奇的问了旁边的工友：“那人跑什么啊？”他旁边的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那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哎，还不是这矿洞接连塌方，我们这些在里面挖煤的人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便受到后面监工的壮汉皮鞭的抽打：“快给老子挖，唧唧歪歪的说什么呢？”那壮汉凶神恶煞道

        他被安排将别人挖的煤搬到推车上，然后由一个人推出去，天生从小在寺庙长大，劈材烧水也没少干，所以这搬煤的累活对他来说也算适得其所。

        也不知干了多久，工人们被监工叫了出去，天生随着人群出来，从矿洞出来发现天色已暗，监工指挥着排好队，何富泊依然从小木屋缓缓走出，来到众人前尖声道：“今天就结束了，大家也熟悉的差不多了，明天起会给你们订工作量，没完成工作量的人会被扣工钱”随即便转身就走，背着身子边走边说：“你们吃的馒头喝的粥也要从工钱里扣”说完便一阵奸笑消失在夜色里。

        公布完一系列的事情，人群里炸了锅，几乎所有人都骂着哀嚎着，那些壮汉监工挥动着手里的皮鞭在空中抽得啪啪作响，人群瞬间也就安静了下来，见人群有所安静，从监工身后走出了那八字胡，那八字胡嬉笑道：“我叫吴涟持，是给各位算工钱的师爷，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该赏该罚我都悉数在册”说完便挥了挥手里的册子，给众人介绍完之后，吴涟持吩咐着手下的人给工人们发着晚餐，晚餐照常还是一个石头般的馒头和清水一样的粥，忙活了一天，天生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也不像清晨时那般难以下咽，反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在木桶里舀了一瓢水简单的冲洗便上了草席，旁边的齐亦云却迟迟不见踪影，实在太累了，天生无暇顾及其他，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天生被熟悉的声音叫醒，睁眼看去，见齐亦云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知什么肉的腿递给天生，天生瞬间惊呼，齐亦云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右手食指立起做了嘘声状，天生赶紧放低声音问：“那….那来的？”齐亦云笑眯眯的小声回答道：“你小子吃就是了，老子还害你不成？”见那肉腿被烤得油光闪闪香气扑鼻，旁边熟睡的工友都被肉腿的味道吸引着发出“咻咻”的吸气声。

        天生确实也饿了，接过那肉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到一半还不忘把肉腿推给齐亦云示意让他也吃一点，齐亦云手掌一推表示自己吃过了然后问道：“虽说你不是和尚可是你这在佛门净地长大的人吃肉心里不慎得慌吗？”明知这是故意让他难堪，天生不怒反倒：“佛在心中不是在嘴上，天天讲着慈悲为怀的人结果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我见多了”齐亦云被天生的这一番话语弄得明显一怔，想必是觉得小小年纪尽然有如此觉悟实属罕见。

        一夜无话，清晨，依然是昨日的铜锣声，工人们根据昨天的流程领取着自己的早餐，只是今天的吴涟持好像不太高兴，一直在那里吹胡子瞪着眼，见所有人都领取了自己的餐食就地而坐，吴涟持发话了：“昨日，我养了四年的狗丢了，我派人找了一夜，在这矿山的后面发现了，发现他时他只剩个头架在架子上”说到这里语气有些颤抖，瞪大着双眼扫视着眼前的工人们，天生顿时一惊，突然明白昨晚吃的肉腿是什么腿了，赶紧拿着盛粥的土碗挡住自己的视线，生怕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在喝粥的间隙他悄悄撇向旁边的齐亦云，见他像没事人一样照旧喝着粥，嚼着馒头，“别让我查到是谁！如果查到了，你怎么烤的大黄我就怎么烤你!”吴涟持喘着粗气吼到，随即便甩手而去。

        吃过餐食，天生照旧跟随着自己的队伍，走在路上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往回看，老子的矿位那些人太无聊了，今天偷偷溜去你的矿位耍耍”天生走在前面不露声色，用头发想也想得出这是谁，天生悄然说道：“你疯啦？你们矿位少人，等下那监工会查到的！”齐亦云噗呲一笑不回答他跟着部队向矿洞走去。

        来到工位开始了昨日的工作，天生趁着那监工出门小解的时候偷偷转向旁边的齐亦云小声说道：“趁现在还没被发现你快回去吧”齐亦云拿着铁锹边挖边说：“你放心吧，他们不会发现的，我已经跟你旁边的工友换了位置了”这时天生才发现昨天和他说话的的工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时齐亦云，天生好奇的问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他给你换位置的？”齐亦云放下手里的铁锹侧着身子对着天生举起了自己拳头。

        就这样过了几周之后，晚上天生正要睡时，旁边的齐亦云悄然说道：“你发没发现，那些监工每次说出去小解都偷偷跑出去很久才回来？”天生闭着眼睛回答道：“当然啊，听先进来的人说矿洞经常坍塌，那几个监工害怕而已”既然这样我们还傻傻的按部就班的干嘛？齐亦云显然有了什么鬼点子，天生有种不好的预感说道：“你别想了，那何富泊就是知道那些监工经常偷偷跑出去又不知该如何制止，所以才给我们这些人定了那所谓的工作量”天生刚说完，齐亦云便恨铁不成钢的打了他一下嗔怒道：“你着小子太没出息了吧!你还真想靠存工钱出去啊？”那不然还怎么出去?天生反问道，齐亦云转过身不说话，好像此时已有打算。

        一切照旧，吃过早餐，天生来到矿位上做着往日的工作，那监工依然说着去小解让他们抓紧干的话便跑了出去，监工前脚刚走，齐亦云便拉着他偷偷从另外个矿洞走了出去，天生从来没来过这个矿洞，这是个废弃的矿洞，矿洞里直通另外个出口，因为这个矿洞基本没什么东西了，所以也没人把守，从另外个矿洞出来，呼吸到了久违的自由空气，天生此刻既紧张又兴奋，他以为齐亦云要带他逃跑，便小心的说问道：“我们是要从这里逃跑吗？”齐亦云哈哈笑道：“跑什么啊？这里只是没有人而已，外面全被人围了起来，再说了，这里多好玩啊，我们跑什么”天生郁闷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齐亦云卖起了关子。

        他们走了几百米，看到一只鸟正落在地上一跳一跳的，齐亦云示意天生停下，并做了收声的手势，捡起一块石头，将石头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拇指内扣，眼睛一定，手指一发力“嗖”的一声像是空气被割了条口子，那可怜的鸟儿来不及哀叫已然倒地，天生明白了，他这是想打些野味来吃，确实整天吃那些“石头”实在是吃不饱，天生正准备起身去捡被刚打死的鸟儿却被齐亦云一把拉下来，原来他还在等这其他鸟儿，这时又一只鸟儿落地，齐亦云还是重复着刚刚的模样，食指中指弯曲，拇指内扣准备发力，天生见状好奇的问道：“你这招好厉害啊，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齐亦云听没听到，只见他全神贯注的盯着那落地的鸟儿答道：“今天吃肉”。

        就这样天生跟着齐亦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趁监工出去的时候偷懒打着野味，偶尔有兔子，偶尔有鸟，也在齐亦云的教导下学会了这招“今天吃肉“虽然日子闲闷倒也快活，偶尔来检查工作的吴涟持发现他们总是没完成工作量很生气的在他们本子上划了又划。

        星光闪闪，今晚的月亮尤其的圆，天气已然转凉，齐亦云从怀里掏出今天烤好的鸟儿，一个两个三个数了数，足足七八是有的，齐亦云和天生偷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围坐在一起准备趁着夜色给自己加餐，可是齐亦云却觉得少了什么，见他拿起一只烤得金黄的鸟儿拿起又放下迟迟不肯放入口里，天生连忙问道：“怎么了？”

        齐亦云回答道：“肉是好肉，只怕是缺了酒”虽在寺庙长大，天生从小偷吃着那些香客带上山的腊肉，偷喝着他们带的酒却也不计其数，满口脏话也便是如此学来，天生也有些遗憾道：“那有什么办法，如此条件将就一下吧”随即伸手准备去拿放在草席上的鸟肉，“啪”齐亦云用手板轻轻拍了他的手背悄然道：“没有条件我们就创造条件，你去找碗，酒我来想办法”说完便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不知去了何处。

        碗是好拿的，那些碗平时都只能盛粥，那粥堪比白水，喝了之后碗还是锃光瓦亮根本就不用洗，所以都放在那发粥的桌台，天生来到桌前确认工友们都静静睡去，伴着月光偷摸着揣了两个入怀，转身回去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天生正着急时，齐亦云在角落里偷偷抱着一整坛酒出现了，满满一整坛，跟着他走路的摇晃酒在酒缸里来回晃动发出“咣...咣”的声音，那声音在这空寂的夜晚格外响亮。

        还好今晚月亮又圆又大，齐亦云打开酒，借着月光将酒倒入天生摆好的碗里，将其中一只递给天生就这样两人就着鸟肉喝着酒，天生也不用问这酒是哪来的，只是明天肯定又会有人大发雷霆吧，想到这里不禁发笑。

        推杯换盏三巡一过两个人喝的都有些多了，齐亦云眼色朦胧道：“趁今晚夜色甚好，这么好的夜色你做我儿子吧？”前半句听着还行，后半句天生直接一口酒差点喷了出去，天生道：“你这是什么话，哪有一上来就认儿子的？”齐亦云突然回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不禁哈哈的笑，因为又怕吵着他人随即便忍笑道：“你小子也算跟我有缘，我跟你们庙里的方丈有些交情，我认你做干儿子，你认我做干爹，你不吃亏”天生正准备问他与方丈是何许交情时，齐亦云自顾自的说道：“见你是从牧云寺里出来的，想必也无爹无娘吧”说完抬头望月看起来些许伤感，无爹无娘这四个字不免让天生为之一怔，是啊，记事起便在寺庙，从不知自己爹娘是谁，略显伤感的天生不禁心想:既然跟方丈有些交情加之这大胡子待自己也算是视如己出，自己又无爹无娘认个干爹倒也无妨，随即便跪倒在地双手把空碗举过头顶叫了声：“爹”齐亦云见状喜笑颜开，拿起酒坛给天生斟了一碗酒叫道：“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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