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入梦 (5 / 5)
        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全然没察觉草地里闪过的一道灰黑的影。就在三人蹦蹦跳跳的笑声越传越远之际，耳边响起一道惊呼，身侧的玲儿无助地看着我，脸色已然煞白，同时手指颤抖着指向脚腕——我低下头去看，只见白皙的脚腕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细小的口子。

        是蛇！

        冷汗一下浸湿了后背。蛇被吓跑了，已不可知是不是毒蛇。家里大人去了赶集，得不到帮助的我看着女孩煞白的俏脸，心中难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跪伏在地上，吸出伤口里的殷红——也是年幼，虽知如何紧急处理，却不知毒血应该是怎样的。吐出几口红沫，我站起身，背起玲儿，又叫雁儿跟紧，然后一路狂奔到几里外的赤脚医生处。

        也是幸运，老先生看过，只说了句：“若是毒蛇，早死了呦。疼吗？有的感觉没？有吧？疼吧？是屁的毒！崽子，回吧！”便没了下文。玲儿听到没事，先是一愣，而后眼睛一红，俯在我怀中大哭起来。

        她被吓坏了。我心中如刀剐般疼痛，搂着颤抖的女孩，听着远处青牛的哞声，闻着身后流水的腥味，不再毒辣的日头打下三人的剪影。雁儿握紧了我的手——她也吓坏了。

        三个八九岁的娃娃呦，一场意外击碎了美好的午后。两个丫头哭得稀里哗啦，一把泥一把泪，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我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为她们洗了洗脸，又强撑着背起玲儿，拉起雁儿往家走——“毕竟是男孩子”——母亲的声音拂过耳畔。

        是啊，毕竟是男孩子。

        我强撑着到了家，便再也顶不住沉重的眼皮，背着玲儿一头栽在地上，迷糊睡去：我实在太累了。

        只是意识昏沉间，听到一句怯怯的问话：“阿辕，我们以后会不会分开呀？”

        依稀记得，当时过了好久才有声息再冒出来：“当然……不会……”

        又是怯怯的：“永远在一起吗？”

        最后是低低的，碎碎的：“嗯……会的……”

        嘴角微弯，看着回忆的我轻轻笑了起来。

        这个约定可不是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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