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居者日记3
  五

  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在我赶回去的路上，她已经与世长辞了。

  不知道奶奶去的是否安详，如果可以不留遗憾的离去，不论曾经受过多少苦，都是值得的人生。

  我回到家中，看着奶奶睡在棺材里冰冷的尸体，她死了，这就是死亡，死后化作虚无。如果有灵魂，奶奶是否就在观察着我们。我换上了丧服，在奶奶棺材前上了柱香。

  奶奶的几个儿女哭的呼天抢地，我看着他们内心想到，原来你们跟奶奶感情有这么好吗？我不太懂别人的感情，活着的时候不瞅不睬，甚至连陪去个医院都觉得麻烦，现在奶奶死了，他们哭的伤心难过。我没有滴下眼泪，不知何时开始，我已经不会再为别人的离去而掉泪。最后一次在人前哭大概是爷爷去世时，那时12岁。现在我已经快30，死亡对我已经不再可怕。看着奶奶安详宁静的尸体，我觉得释然，她，再也不必在这人间的皮囊受苦了，她解脱了。

  六

  终于办完了丧事，虽然我没忙碌什么，但却感觉一阵虚脱感，好累。一家人坐下喝茶聊家常，我假装电话响起说回房间听，突然父亲叫了我一下，说：在这里听就行，亲戚长辈都在这你回房间干嘛。我狠狠地瞪了一下地面，然后用温柔的表情点了点头坐下。坐了没多久首先发难的是大伯，他问我，在什么地方工作，是不是在外面买房了，一年到晚不回家，家族里的小孩子都不认识你了。之前我是撒谎在a市银行做文员，平时比较忙。因为每个月都挤出家用转账回家，所以他们也没多大怀疑，其实我是在可怜的出租屋里靠着代写网文，写影评，玩游戏过日子，除去生活开销和2000家用，每个月只剩下可怜的500元，但我却感觉比996的工作制轻松多了，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这样生活。

  我想了想回答说：现在在和朋友搞点小生意，所以比较忙。然后母亲说：成30岁人没带过女朋友回来爸爸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了，真不知前世做错什么，生了你，以为读了大学就能好好过日子，就是不安份。父亲又接着话说：老是说找到钱才结婚，你能找到多少钱啊，心头高，我们家族一直以来都是穷人，你能改变什么，安安份份打份工结婚生子不可以吗？

  也是自己嘴贱，以前父亲叫我找女朋友回家我脑抽说了一句，攒够了钱再打算。然后几个长辈很热心的为我筹备相亲的事情，而这其中我没能插上一句话。心里只是徘徊着那句话，不知道前世做错了什么，才生下了你。这句话我不是第一次听，但是每次再听，还是无比刺耳。我并没有怪他们，我知道人与人是难以相互理解的，但我也不希望他们怪我，这是我自己的人生容许我自私一下。

  我曾经有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在我和她一起的最后一天，她摸着我的脸温柔地对着我说，自私点，这样你才能得到幸福。那天之后，她消失了，无论我怎么找，也再没有她的消息。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恋爱过，并不是没有人能吸引我，只是谁也没有踏出第一步，我害怕，害怕知道他人的本质，也害怕他人看穿我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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