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 / 3)
        跪坐在前排的李斯就默默地垂下头颅，好像一只将头埋在沙地里的鸵鸟。他是这群人中疯的尤为彻底的。李斯希望走一条以法事君王的路子，他希望将法度作为君王权力衍生的渠道，将法度带来的权力归于君王一人。

        君王比猛虎还要凶猛，其中仁君尤甚，而李斯甚至还要通过法度加强君王的权力。他就像一个想给老虎插上翅膀的可怜人，但是老虎可不会在乎这个人是否给它插上了翅膀。

        李斯希望以法度强化仁君的权势，以使真正的仁德得到彰显。但是仁德的君主却总是不惮于使用最苛刻的刑罚。因为他们总是公平公正，所以才带给这些糟糕透顶的家伙们最大的伤害。他们总是能将无偏私的法度推行到天下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编制的法网总是容不得一个空子，他们总是苛刻地对待自己乃至天下所有人。

        仁君的光明太盛，于是微弱的黑暗越发微弱，深沉的黑暗越发深沉。因为反对他们的人甚至受到了自己良知的伤害，而这种痛苦总是要么彻底感化一个人，要么彻底摧毁良知。

        荀子总是如此公开地批评李斯，以至于李斯在传闻中成为了荀子最愚蠢的弟子，常常被用作韩非的背景板来体现韩非的聪慧。如果说韩非是聪明的阿凡提，李斯就是愚蠢的巴依老爷。

        人总是如此。他们总是希望拯救一心自寻死路的人，譬如李斯；却全然漠视那些偶然误入歧途的家伙，譬如韩非。但世界总是如此的荒谬，一心寻死的活到最后，误入歧途的一命呜呼。

        在长久的沉默后，荀子继续他的课程。

        “不是君子手握着法，而是法掌握着君子。是民选择了法，而法选择了君子；不是君子选择了法，而法选择了民”

        “我的心认同了夫子的观点，但我的唇舌却不能支持这伟大的观点”韩非大声说道。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有些东西如鲠在喉，但他却怎么也吐不出。

        “韩非，你现在才算开始学习”。荀子点了点头。

        “李斯，你说我们刚刚讲到了那里？”荀子突然发问。

        “先生讲到平衡人创造的社会资源和其所占有的社会资源的矛盾”李斯低声回答。

        “嗯，很好，看来你们听课都很认真”

        荀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述他发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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