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狼顾大荒
  随着上次修行的正式开始已经过去一旬，这一旬当中，姜云从刚开始的每天竭力的劳累，到后来便愈发的得心应手。对他来说，每日的修行仿佛不是苦难，更像是一条可以通往大荒的阶梯，在这种几乎变态的训练下，他的身体素质也是可见的提升，每日的对练也不再像是最初那天一样狼狈。这日晚上，依旧是面对着对面那个魁梧的汉子，以及他手中那恐怖的短斧，只是现在姜云并未有太多畏惧，眼神更多的则是像刚出狼窝的小狼幼崽一样带着隐隐的兴奋和狠意。

  就在昨日，他在接下三十六斧之后，如同第一天一样，短斧脱手而出，双手被震的近乎失去知觉。要知道姜溟的斧法可不仅仅是势大力沉而已，这转势的技巧更不只是绵延不绝，而是如同潮水向岸边涌现而来的叠加之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三十六斧紧凑的程度根本就不会给姜云有足够的时间去卸去上一斧的力气，因而在这最后一斧劈出后，姜云才发现自己早已在雪地中被生生推出两道用双脚滑出的几丈直线。

  今日的对练亦是如此，姜云双腿微微分开，腰部下沉，用双手牢牢握住手中短斧，而眼睛则是紧紧盯住对方的手中的短斧。这可是这一旬以来，他总结出来的经验，他可不敢在对练时有丝毫的放松，而对方这个汉子也并不是什么和蔼的族中老人，他是行走大荒多年，手中沾满无数生灵鲜血的猎人，这倒不是姜云邪魔化姜溟，而是就在前些天对练中，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姜溟便一斧劈来，导致姜云毫无招架之力，早早的就结束了当日的对练。对此，姜溟给出的解释大致是说：“大荒危险无比，那些恶兽可不会管你是否做好了准备”。而且从哪日起，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姜溟便将两人的对练时间缩短到了，什么时候姜云手中短斧脱手什么时候对练结束。这对于姜云这个受虐狂来说可是十分的心疼，因而也更加珍惜每次的对练，所以他自那次以后，只要两人短斧拿在手上，便紧盯着姜溟，不敢再有松懈。

  刹那间，姜溟动了，却不见姜溟双脚如何走动，那柄短斧就已经出现在姜云眼前，姜云是丝毫不慌，眼神平静，这些天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素质的明显提升，可更是感觉对面这个汉子的实力也是不断增长，对他更是没有半分可怜的说法，哪次对练回去不是身上发青，只是第二天在冰水中浸泡过后多半会好一些，因此才能继续对练，不然光凭姜云的意志支撑是肯定顶不住着每日伤上加伤的祸害的。回到眼前，姜云抬起手中短斧就想来一记顺势对劈，只是双方出手的速度实在是不是一个档次，因而在双斧碰撞之后，姜云手中的短斧明显是更加势弱，更是有那节节败退之象，只是姜云机灵，这一旬的转势之法更不是白练，只见他左手握住斧柄右手向后一引便将竖斧劈式改为横斧在前，这才将姜溟的凌厉一斧堪堪挡下，只是不出所料，姜溟没有给他喘息时间，下一斧便以接踵而至，姜云只得稳住守势一斧一斧的去一一接下，这场景如往常一样：在月光之下，一个汉子挥舞手中的短斧是呼啸声不停，而另一方的少年在雪地上慢慢被斧上带有的气力推的是节节后退，少年双腿在雪地上留下的滑痕是越来越长。

  斧势不停，这姜云手上的震颤频率亦是越来越大，终于在第四十斧之后，姜云的眼神是徒然一变，里面有着说不清的倔强与傲气；他在接下这一斧之后，借势向后猛退一步，以转势之法用腰肩的力量将刚刚那累计在手上的四十斧的气力向后一带，随即猛转，瞬间将那横斧守势变为那竖斧劈式。他竟然是想要反击！饶是姜溟都想不到，他不过是期望气力有所增长，动作更加流畅的少年，竟然会想要借此机会，用那搏命的路数来一次绝地逢生。这一刻姜溟耳边好像隐约响起多年前他出村时在大荒上听到的幼狼站在高处向着那天上的圆月发出的嘶吼，那吼声虽然稚嫩，却透着说不出的狠烈与狂气，它仿佛是要这大荒听他怒吼。

  下一刻，石斧相碰，声响清脆而刺耳，双方的石斧终于是不堪重负，碎裂开来。姜溟的攻势亦是被生生止住。再看那少年，退后数步竟是摇摇晃晃而不倒，只是双手鲜血不住向下淌，滴在雪地上格外的刺眼，那模样格外的狼狈。

  姜溟脸上又浮现出那个石刻般的表情，只是语气中不再是冷漠更像是嘱咐一样说道：“从明日起，你我无需对练，我已经没什么好教给你的了，只是这每日的锻炼依旧是不能停。另外，这沙棠果可以辟水，你自己好生利用，最后..”之后是长久的沉默“云小子，你很不错。”随后姜溟转身离去。姜云留在原地，看着还未止血的双手第一次笑道:“这算是夸奖吗？”在刚刚那场看似凶险的博弈中，其实在他看来很是顺利成章，一是他相信姜溟是行走大荒多年的高手不可能在他手里吃亏，二是在他看来刚刚的局势他若是一直守势不过是比前几日更强一点，多承几轮而已，不如搏它一搏，只是现在看来，他做的不错。

  自那日起，姜溟便果真没有与他对练过。姜云呢，则是每日继续自己的修行，他一开始也并未明白哪日姜溟所说的好生利用是何用意，只是他在渐渐感受到自己的冰下修行提升越来越不明显后开始明白：继续浸泡在冰水之中已经不再是个办法了。他开始给自己加大修行的训练量，他规划好自己进入每日进入冰水之中后，沿姜水向上逆流潜游半个时辰，而那日姜溟所说的沙棠可以辟水正是此意，原来服下沙棠果后他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而无所限制。也怪不得当初姜溟说这沙棠果在大荒之中也是珍贵无比。此外，姜溟除了劈砍木柴之外，还主动向族里的人揽下这桩重任，替族人劈碎那些已经带回族里的圆木，只是族里的人看到这个一直以来沉默孤僻的孩子竟然主动要求帮他们劈柴时，都不免有些诧异，却也并未多过怀疑，毕竟是一个族里看着长大的孩童，而且有人帮忙更是好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姜云的训练量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也越发的劳累，只是这大荒上的人族有时真的是一个很贱气的种族，身处安逸之所，吃着最好的食物却未必身体最好，但饱受折磨反而更加坚韧。像是狼群中的头狼过的太过安逸总会被挑战者赶下王座，而独行的孤狼反而更加狠辣与凌厉。像是从小就失去父母在冰天雪地中磨砺的姜云。他越是劳累，他的身体也愈发强壮，也愈发的期待，也愈发的像一只向大荒守望的独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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