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斧碎冰河
  姜溟站在远处便将石斧高高的抛向他，姜云连忙接住，只是这抛起的力道很大，他也是堪堪能够接住，即使是这样入手依旧是一沉。再看这石斧，斧长二尺八寸，斧头长一尺二寸，刃宽九寸，样式不过是最简朴的短斧制式，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是这斧刃开锋却未过于锋利，其原因是在大荒上与恶兽相搏之时，石斧质地偏脆太过锋利反而容易爆裂。这短斧拿在姜溟手中并无太大异样，但对于姜云这个孩子来说，斧柄长度刚好显得稍长一些，由此在他手中就更显得像是中等长度的武器。

  姜溟说道：“自先民行走于这洪荒之地上开始，就不断与大荒上的各种恶兽搏命，人族体质稍差，一开始不过是逃窜躲避的小兽罢了，好在先贤无数总有人做出那创新之举，这才让人族好过一些。而斧这种武器更是传说中开天辟地的大神盘古所用，所以大荒上大多数部落都是用的斧，而非其他。”说着，姜溟挥舞起了手中的短斧，运斤成风，听而斫之，一时间姜云耳边也尽是斧刃划过空气的呼啸声。

  此时姜溟再次开口问道：“你可知为何独独用着石材作为武器么？”

  姜云坦荡回答道：“不知。”

  姜溟轻轻叹了一口气:“非不愿，实无能为力也，大荒虽大但这金铁的挖掘万分苦难，且也很少有部族能有能力将其融化，再制成武器，昔年与我炎黄交手的九黎部族倒是有这个能力，不过随着当年兵主的败退，九黎部族早已退到大荒南部，如今整个炎黄境内能够流传的铁器无一不是珍贵无比啊。”姜溟顿了顿继续说道：“也不是没有其他材质的武器，只是这青铜器大多是部族内巫觋用以沟通天地人神的祭祀用品，地位尊崇，所以更是很少有此材质的武器，另外大荒内也传说有那用特殊材质打造的神器，只是那毕竟是传说虚无缥缈了些。”说罢，姜溟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姜云说道：“罢了，这些事就说到这里吧，这大荒之上狩猎所用武器大多三种，斧，矛和弓;其中这斧在三者之中最短，又十分笨拙，所以运用起来也是最为凶险的武器，但好处在于与凶手搏杀势大力沉，往往有那一锤定音之效，所以运用这斧最重要的是要能把握其中的节奏，一往无前固然勇猛，但更要一击不中后能及时转势，再来一击。从今日起你从姜水中浸泡一个时辰，凿冰一个时辰，砍柴一个时辰，再与我对练一个时辰，其中这凿冰与砍柴不可停歇，什么时候你算掌握了其中的频率什么时候不在空用一身力气才算是有所成效，今日天色已晚你就不必再去凿冰砍柴了，来来来，你我先对练一个时辰。”说罢，提起手中短斧便向姜云劈来，姜云未曾料想来的这么快，只得在匆忙之中抬起手用斧去挡，可这一斧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直接震得他脱手后退，却也并不轻松，斧柄被震的快速抖动起来，他只得握紧双手好让手中这把短斧趋于平静，只是不等他控制住手中短斧，就听见斧刃带起的呼啸声再次接近，他来不及反应只能抬手再次去迎，呼啸声中伴随着姜溟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云小子，你可别说我欺负你，这几斧我可没用上半分力气，只不过你能不能接下来，能不能多坚持几下可不好说了。”姜云其实心中明白，就凭那日一掌震碎冰面的手段，眼前这个粗犷的汉子要是出全力，他不认为自己能有本事接下一斧，只是眼下也的确是不好受，且不说对方的斧势紧凑而绵长，就说这单单一斧也是震得他的斧柄乱颤手臂发麻。转瞬间，姜溟又出两斧，姜云手中的短斧也颤的愈发厉害，手臂更是无法控制。咣当一声，在姜溟下一斧到来之时，姜云手中的短斧就已经是脱手而出，而他更是被此股力道震得是向后摔去，好在是冬天，地上有积雪未化，并未太过吃痛，只是抬起双手凭借月光一看，双手虎口早已是血流不止。这便是他，倔强的想强行把控斧柄，又久久是不愿松手的结果。姜云还想起身再来。姜溟却走到他身前，并未多有关心，只是出言说道：“明日继续。”旋即转身缓缓走进夜色之中，姜云坐在地上，望向那个身高九尺，身材魁梧的汉子，有些想不明白。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男人仿佛一直是这样高这样强壮，记得他在部族里给族中孩童讲述大荒趣闻时总是会皱起他那因多年行走大荒而泛黄泛黑的脸皮哈哈大笑，说不出的豪迈；可有时他身上又有着说不出的冷漠，像是每次带队回族时，他那张脸仿佛是石刻的一般不见半点表情，又像是刚才他也只是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没有多余的关心。姜云起身晃了晃脑袋不在多想，返身走向自己的屋子，很多事情不是他不好奇，只是他心中始终有着更重要的事想去做，那个遥远又陌生的大荒，他很想去看看，去看看那些奇闻异兽，去看看遥远的昆仑，去看看那个他父亲漂泊了那么久的地方到底有怎样的魅力，这样想着想着他便已然随着屋外的风声沉沉睡去。

  翌日，姜云猛地从床板上坐起，说来奇怪那沙棠果然是神奇，他昨日在冰水中浸泡时间半点不短，可今日并没有半点不适之感，倒是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更强健了些，只是抬起双手，昨日被震颤的不行的双臂以及那以及裂开的虎口，今日显得更加疼痛了。不在多耽搁，他起身推门向外走去，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姜溟并没有在广场那边等他。姜云不多想，也不奇怪，在他看来昨日姜溟已经说过了今日他该如何做，那么他来与不来都不要紧。旋即他便去往姜水之上，昨日开出的冰洞早已被冻结，那姜云只好先开始破冰，他将昨日的石斧拿在手中，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这破冰取水的事，他一直都有做过，只是这手里的工具并不是这斧头。姜云心想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也总要先试它一试再说。想着便高举短斧向着冰面砍去，只是手中的力道却没有多用几分，一是打算先试试这短斧效果究竟如何，二是也怕这石斧太过薄脆担不起这等重任。一斧下去，短斧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冰面亦是如此，效果平平，不过堪堪劈出一个小小的凹坑。姜云心想：虽然效果不显，但总归还是有的，大可继续，便打算继续劈下去，不过同时想起昨日姜溟的叮嘱，尽量不去停力歇息，以求达到绵延转势的目的。只是他进行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已经是气喘吁吁，而姜溟口中所说的找到其中玄妙他更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只是觉得这一刻不停的开凿冰川甚是累人，对于体力的消耗更是达到了到达了一个可怖的地步，再过一炷香后，更是开始两眼发昏，昨日双手的伤口对于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再看那冰面下降不过几尺而已。

  姜云心有不甘，不过歇息了片刻，他便打算拿起短斧继续凿冰，就在这时，远处一道声音传来：“傻小子，别白费力气了，照你这样根本不会达到转势的目的，昨日不再与你对练也是如此，不开窍怎么用力也是白费，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孩子，现在看来还是蠢笨。”正是姜溟向他走来，只不过姜云对于他的嘲讽不以为意，这转势要是那么好学的事，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族人次次负伤归来。姜溟走到他跟前，拿过姜云手中的短斧说道：“臭小子，你看好了，我是如何做的。”随即抡起手中的短斧向下劈去，只见冰屑飞起，而姜溟的动作又透着说不清的写意与流畅。姜云也并不是那么愚笨的人，他自然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因此眼睛紧盯着姜溟的动作，只是姜溟尤是怕他看不懂一般出口说道：“这短斧劈出是一个大圆，而以腰肩带动所出的力量更是一个圆，你只有将其流畅的连接在一起才能做到省力而又转势的目的。”

  姜云随即了然，才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再看姜溟，不过十几下，所达到的效果就以远远超过姜云那么长时间的砍劈。接过姜溟手中的短斧，他便开始尝试将刚刚他所看到的和姜溟所说的技巧融入手中的动作，虽说效果依然不如姜溟，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所费的气力远比刚刚要好的多得多。姜溟在旁边暗暗赞叹，这劈斧的动作看似简单，可要是不能领会其中的精髓依然是只得其形不得其意而已。刚才的话语不过是点睛之笔，能第一次做就有所收获，还是这孩子很有天分啊。

  姜溟虽然嘴上嘲讽着这孩子，可是心底仍是喜欢的不得了啊。

  再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姜云终于将这冰面破开，其中虽偶有停顿，但已经是好了太多。而在他进入冰水中后，大概是刚刚竭力的原因，身体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不适，反而觉得十分的舒适。姜溟见他已然无恙，笑道：“后面的修行，已经不用我多说什么了，这劈柴一事与破冰无异，只是也更讲究一个眼力，这我就不会陪着你了。”随即转身离去。姜云浸泡在水中，看向姜溟远去的身影，然后抬头望向大荒深邃的天空，他仿佛看到，这天空离他越来越近，他很想知道这大荒其它地方的苍穹是不是也如这姜水河畔一样，深翠而幽然。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