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路
        厚重的闷热感、近似窒息，是山雨欲来时的征兆。

        俊秀少年微垂的眉眼中隐着淡然的贵气，骑着骏马缓行于山道上，身旁是几名布衣轻骑。

        “随慈兄，家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骑行在少年一侧的轻骑斟酌着言辞道:“我们此次作为议和的重要使者，必须——”

        “庇簿兄当是了然于心。”道随慈抿着朱唇道，以稀兽猛俞胸前皮革所制成的护手包裹住粗糙掌心，五指不觉握紧缰绳，“只是——四家国的战争，终会如上代起始于我等。”道随慈垂眸不语，微缩的淡蓝竖瞳含着难以察觉的犹如北地冰川下的寒冷。

        道庇簿眼见此景，再想到出行前家族长老们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也只能短叹一声，便继续赶路了。

        道家属极北，沿贯穿南北的平脊山脉可直达南方的路家，这路说长不长，也没有什么难以逾越的沟壑，约是三天路程便可到。

        只是，四家国分别位于大陆的东南西北四方位，其势力范围终将于一点交汇。而近年由于各大家国及零散家族的内争外斗，这一点更变得混乱不堪多作乱，以此多年居住在此的居民多被残害或背离。由道随慈领头的一行轻骑也避无可避的会经历这势力交汇点——蒙川。

        道随慈众人虽实力各堪比大使者，但……议和的筹码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众人无一不被道家长老美其名曰赤诚之心地封印了心神，仅留下防御的道法可施展。

        路家作为目前最为强大的家国，不曾遮掩它的耀芒，与其毗邻的东林、西阮曾是它庇护下的幼雏。然而目前路家家主距寿寝指日可待，路家作为万族之首的地位明面上貌似岌岌可危。

        但无论结果如何，正处于强盛末尾的路家终究不是两三只阿猫阿狗所能欺辱的，更据可靠渠道得知，下任路家继承人将拥有常人难以企及控制的能力，只是不知道这利刃是朝向彼方还是己身？

        “随慈兄，”跟在队末与道随慈年龄相近的一名少年稍稍将目光抬离凹凸不平的石地，就着铁蹄落于石地本不该有的铿锵声平淡道，“今日已毕。”

        几名处在中间的轻骑自觉握紧了皮质缰绳，像是时刻准备就地宿营，右侧被山脉遮掩一半的紫辉透过厚云描摹了众人此刻的轮廓。

        道随慈垂眸，淡蓝眼眸辉映了他胯下的枣色骏马。放缓本就称不上快的马速，不待马儿停稳就利落翻身下马。道随慈转身面朝静待他发令的轻骑们道：“今日露宿于此，明日行经蒙川。”

        言毕不再看众人一番动作，轻抚一下枣马的鬓毛，道随慈便如往常朝着夕阳落山之处走去。

        “随慈兄。”先前提醒亦命令道随慈暂休的那名少年已然盘坐在铺上宽叶的平整地面上，半眯的蓝瞳犹如深海的沉船，“天要黑了。”

        道随慈轻轻颔首，他身后的道庇簿一手提着布囊，与已然休整于刚搭出来的大棚下的众轻骑格格不入，望着前者欲言又止，只化作一句唇语。

        “祝雨神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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