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傲意
        因为走道的人渐多，泥地道旁的茏草与翳林也渐渐稀少起来，笔直的小道开始变得由羊肠变至宽阔，由郊外过渡到八街九陌的内城，小道上零散还能看到几处人迹。

        少年棕发微卷，翘起的短发自额前延至两鬓，为他淡去了眉目中的几分骄矜。

        他的眉眼却是极俊。薄唇淡如烟云，挺鼻直如雕像。眼尾泛红，褐瞳如珀，纯净却含着傲然于众生的孤寂，那面庞如罗马石像的流逸线条、如希腊神话的淡雅神秘。

        那是一种高山仰止的意境美，萦缕于羁傲，恒定于廖静。

        少年孤身骑骏马慢行于小道，虽是面色如常，手中却紧握着马儿身上不长的褐色缰绳，连带着剑眉微蹙。

        倏地少年停住，利落地翻身下马，将黑马的缰绳套在道旁一棵苍茂大树垂下的翠藤上，任它低头啃食着盘亘于泥土上下的树根旁鲜嫩的萋萋野草。

        “怎多时也不见。”路予抚着黑马的鬓毛轻声道，孤高的语气又像是在抱怨熟谙的故人未及时赴约的无奈，宁愿那故人是因事耽搁而非故意晚来。

        遥向来处望去，除了马儿来回的蹄印也未见他物，更何况轻骑出行的少年们的踪影。

        路予黑眸中隐含着丝缕与他高傲气质不符的无奈，只得将直挺的背靠着粗糙树干，双手抱于胸前，轻质窄布自虎口缠缚于腕前收拢的袖口处。

        路予微垂首看着道旁的马儿津津有味地饱腹，竟有些失笑道：“这路边野草可有家中珍食良哉？”

        那马儿也是极通人性，当下便是一甩马尾，连口中鲜草也顾不得嚼完，打着几个响鼻哼哧着反驳主人的话。

        他褐瞳中的傲气顿时被暖暖的笑意取代，恍人心神。

        他上前取下了树杈上的缰绳道：“走。”

        少年人当是血气方刚，畴昔之事怎能纠绊住眼下？

        路予纵马飞驰，扑面的风只是令他双眸微眯。

        却见他忽地放慢了马速，直至与先前一样的缓行，眸中也恢复了往日的高傲。

        “路。”

        少年乱发缠着绿叶，骑着枣马奔出道旁林间，忽见的阳光使他微眯墨眸中闪着淡淡的红。

        “他们体力不支。”林琛子像是知道路予心中疑惑简单解释道，“马儿无事。”

        路予不语，微俯下身子。他只是将一枚缠着粗布的菱形长物抛给了远随的林琛子，而后自行加快马步奔向内城。

        林琛子一把接住了那物，心中疑惑之时却仍是一片平淡。还未待他放下高举的手来打开借住的物，却猛地一阵心悸。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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