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面圣 (1 / 4)
        两监将若虚先生师徒二人引至阁前，便不再前行，仲礼期微一拱手，向杨熙作别。门口自有侍立之谒者赶上前来，将二人引上阁前那霓虹一般横跨水面的石质长桥。

        行于天光水色之间，看着远处河岸的秋蓬苍苍随风摇曳，杨熙甚至都要忘记这是在皇宫大内。

        过得石桥便是一座水中石台。石台周围数丈，四下花木环绕，凭栏依水，在那水边却有一座石柱，上有石盘，似晷非晷，似表非表，无有刻度，中却有一方型凹陷，不知作何用处。

        再往前方便是登阁之阶梯，谒者当先而行，二人紧随其后。但是若虚先生一脚踏上阶梯，却忽然止步，僵立于第一级台阶之前。

        若虚先生自进宫以来，便一直沉默不言，不过一路行来，意甚闲适，一看便知昔年是久惯入宫之人。可是此时，却似看见什么怪物，全身纹丝不动，脸上却满是戒备，死死盯着前方，长袖微微鼓荡，似手心有真气冲激。

        就这样过得片刻，若虚先生竟慢将踏上阶梯的一足收了回来，复在阶前站定。引路谒者奇怪地回身望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杨熙也一个踉跄，差点撞在先生身上。

        循着先生视线看去，杨熙不由吃了一惊。但见碧水长天之间，邻水栏轩之畔，竟有一汉背靠栏柱，手提酒壶，不时仰头饮酒，旁若无人。

        这汉子看不出年纪高下，亦看不清面目，只见身量高大，头上无冠，只用一根布带束住黑发，身上衣服不整，衣襟半开，露着半个精壮的胸膛，看不出是何服色。

        如此不修边幅之人，就像街头寻常可见的醉汉一般，但这是皇宫大内，又焉能有如此放浪形骸之人？

        那谒者显也看见此人，但只作没看见一般，回头催促道：“请二位快些随我入阁罢，勿令圣上专等。”

        若虚先生却似未曾听见一般，只死死盯住那饮酒汉子，脚下一动不动。

        这时，却是那汉哈哈一笑，声震屋瓦。只见他将壶中剩余之酒尽数倾入口内，将酒壶顺手一丢，扔进栏外水中，然后大踏步走到阶前，居高临下道：“若虚，你终于肯回来了。”

        杨熙抬眼看那汉容貌，见他约莫三十岁年纪，长发凌乱，髭须胡卢，一副惫懒模样，但细细看去，却又朗眉星目，颇为英俊，正不知是何人，却让先生如此戒备。

        只听得先生从牙缝中迸出几字：“好，好，你竟还在宫中。”语声之中透出一丝冷意，又似有几分迷惘。

        “我不在宫中，却又能去何处？”那汉又是一笑，没头没脑地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耿耿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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