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六户村 (1 / 3)
        雨水似乎是某种催眠剂，人形巨虫喝足了雨水，软绵绵地扑倒在地，睡了过去。

        巨虫的入睡和莫环的苏醒是同时到来的，莫环感到手指，脚趾，皮肤都渐渐有了感觉。他似乎在了无一物的虚空中，感到世界在一种人形结构上迅速地生长了出来。

        先是水滴急促而有力地砸在身上，然后是腹下冰凉潮湿的草地。声音猛然充满了耳道，寂静仿佛一个大块瞬间溶解消散了。莫环感到自己从虚空中降落到了地表。虽然他未曾降落，只是上半身软在了地上。

        莫环闻到浓烈的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微腥中带有某种甜。

        眼睛睁开了，视线中是浓绿的青草。

        莫环眨了眨眼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微微地喘气。心跳温和而有力。

        他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困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更令他困惑的，是他正全身赤祼地坐在雨中，胸前和腿前满是泥土和草绿。

        他吧嗒了两下嘴，不知为什么，嘴里满是渣滓。他吐了一口，又吐了一口，才弄明白嘴里的渣滓，都是碎草。

        莫环回忆着他从虚空中重获感知的过程。在这段记忆的开头，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一把无形的刀从骨架上剥离了。

        之后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他又重新回到了世界上，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他站了起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到哪里去。好像刚出身的孩子一样，他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想起来，自己是一个小贼，这会儿应该去偷点东西，至少应该偷件衣服穿上。

        可是，这到底是哪里，他原本不是在一座小镇上吗？

        在他最后的关于小镇的记忆里，小镇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火。

        莫环并不知道他曾在碎裂的肢体旁爬过，他只是想到了那夜趴在他身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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