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肯定人传人
        第二天早上，我准时来到李茹玉家的小区，汽车在楼前停下后，我从车里走了出来。不一会儿，李茹玉从楼里出来，她走到车旁后，先仰起头朝大楼望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我外婆在阳台上望着你，你打个招呼吧。”

        我连忙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站在大约十五、六层楼高的阳台上，正俯身注视着我。我连忙走到阳台下仰起头来，两手在嘴边凑成一个喇叭，大喊了一声：“外婆好！”我望见老妇人脸上露出了笑，还朝我扬了扬手，李茹玉这时在我身旁说：“我们上车吧。”

        俩人上了车后，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笑着问李茹玉说：“你向外婆说了我俩的事？”她笑了笑说：“看你美的。今天我起床晚了些，外婆怕我上班迟到，进我房里叫我起床。我只好对她说有人开车来接我，保证不会上班迟到。她听到我这样说，心里当然明白开车来接我的人，同我不是一般的关系，肯定要亲眼见一下。”

        李茹玉说完后，我接着高兴地说：“我把我俩的事告诉了爸妈，他俩听到后很高兴。我妈昨天对我说，要我在春节里领你去我家，让他俩亲眼见一见。”

        我的话刚说完，她的肩膀立刻微微震颤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以前见过你的父母，我心里也希望，能在春节里去给他们拜年，可是看来不能实现了。”然后问我说：“昨晚你看电视了吗？”

        她的神情一下变得严肃，我连忙回答说：“我看了，钟南山院士在电视上说，****肯定人传人。昨天夜里，所有的微信群里都炸锅，今天肯定还要继续炸锅。”她叹了一声气，然后对我说：“我昨天不敢对你讲实情，现在可以说了。在我回来之前，我们医院里已有医生和护士，出现了与病人相同的症状，虽然还没做核酸检测，但肯定是被感染上了。”

        似晴天霹雳一般，我一下惊得目瞪口呆，只听她又说：“你现在应该明白了，为什么医院要把我紧急叫回来？也能理解昨天我为什么要说，我们正面临一个非常时期？眼下医院里的病人在增多，可是医护人员已不堪重负，甚至面临减员，这种情形非常可怕。”

        我惊慌地说：“那你怎么办呢？”像昨天一样，她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过一会轻声说：“病人都需要抢救，每个生命都是宝贵的。”说这话时她面对着车窗外，我觉得她像是在对这座城市说，也是对这个世界说，我的心头一下感到震撼。

        快要到医院时，她的头离开了我的肩膀，镇定地对我说：“你不要为我担心，这几天我外婆天天上网，查阅国际医学杂志上的文献，分析病毒学专家撰写的有关冠状病毒的论文。她给我制定了许多条防护措施，我会照她的话去做的。”我望着她说：“你要听外婆的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话时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她戴上口罩走下车，我对她说：“我下午准时来接你。”她点了点头，然后习惯性地一甩头，一头长发又飘逸开来，随后朝我扬了扬手。

        望着她走进医院的背影，我觉得她刚才靠在我肩上时，是那样地温存，那样地柔弱；可是在她迈进医院的瞬间，感觉到她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像是一个斗志高昂的战士。

        我虽然不懂医学，但是我知道病毒有多可怕？医护人员在救治病人时，自身被感染的风险有多大？何况他们目前的防护条件还不够。我的心头一下感到了紧张，眼下这个时刻，医院里的一线医护人员，他们是抗疫前线的战士，而战士更需要人去保护。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十分无用，我心爱的爱人啊，我拿什么来保护你呢？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路观察街上的行人，发觉今天戴口罩的人，明显比昨天增多。但是仍有许多中老年人没有戴口罩，他们是没有买到口罩呢？还是把口罩让给自己的孩子戴了？或许他们根本不怕病毒？今天的天气仍然不好，从车窗外刮进的风，使我感到一丝寒意，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我回到了家里，我的父亲和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唉声叹气，显然他们也知道了，新冠病毒能够人传人的消息。母亲对我说：“还有几天要过年了，看来这个年要过得人心惶惶。”我安慰她说：“你们只要听我的话，保证不会有事的。”然后对我父亲说：“你早上可以在阳台上活动筋骨，广场上千万去不得。”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早饭后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坐下来打开手机看微信群，今天网络上的信息果然炸锅，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信息，有人在骂上个月已封闭的华南海鲜市场，也有人在骂贩卖野生动物的不法商家，还有好吃野生动物的吃客。同时有高人根据当年非典爆发的时间节点，还有非典病毒被剿灭的时间节点，正在预判****爆发的日子，预估在人群中蔓延的程度，以及被彻底征服的日子。有人发帖说今天药房里已无口罩可买，因为昨天有大量的人去买口罩，使得药房里已断货，目前药房正在准备货源。马上有人跟帖说，淘宝上还有得买，要买赶快下单，下手迟的话肯定要涨价。

        我无心再费神过滤这些杂七杂八的信息，此刻占据着我心头的，是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的，正在同医生一起救治危重病人的，重逢刚两天的心上人。我俩这么多年后重逢，原本应该俩人互诉衷情，在花前月下享受浓情蜜意，可是我们做不到，这两天我俩所有的谈话，都离不开那该死的病毒。我不能带她去公园和影院，甚至春节里不能带她来见我的父母。我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但我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双手抱紧着自己的头，脑袋感到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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