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
        等到更夫李老二慢慢走远，夜又重新静了下来，云彩重新遮住了月亮，当云彩慢慢被风带走，房梁上的白色身影也已经消失了，那只猫继续梳理起了自己的毛，就听见一声猫叫，一个毛皮像缎子似的黑猫跳了上来，互相舔了舔。

        “他娘的，别叫了，谁家的死猫又发春了啊。”刚有睡意的男人被吵醒后怒道。“别管他了，赶紧睡吧。”被男人吵醒的女人强忍睡意和烦躁着安慰道，男人没在说话，女人见男人不在抱怨又睡了过去。

        在李老二五更的吆喝声中，各家的女主人都开始起床做饭，开始一天的忙碌，顾大嫂也不例外，他像往常一样对着床上熟睡的丈夫说了声：“我先起床了，你先迷瞪一会，我做好饭你直接吃就行。”

        然后起床洗了把脸，对着洗脸水大略的理了理乱了的头发，做好饭以后将饭焖到锅里，添上一把火让他热着，省的凉了，然后开始打扫院子，之后喂了喂家里的鸡，等到一切忙完了，顾大嫂又叫了一声丈夫，然后打开门走出去扫门口的路，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忙碌了，随后陆陆续续的各家的门都开了，忙碌的人也越来越多，空气中弥漫着饭香，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了淡淡的烟，像是给刚微微开始亮的天描上了淡淡的黛色的眉，李老二打着哈欠走在路上，有人打招呼就乐呵呵的回一句，跟着他一起回来的是值了一晚上班的男人，大家都在抱怨着这样一个苦差事，老家伙们的疑神疑鬼，这一晚上别说鬼了，连根毛都没看见，看到回家的李老二顾大嫂像往常一样让他来家里面吃顿饭，李老二笑着以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睡觉推脱掉了。

        顾大嫂也没在意，毕竟这是听家里老人说的，打更的不容易，人家为我们辛苦一晚上，我们就让他们早晨来吃顿饭是应该的，而且基本都没答应来吃的，一句话而已有没有什么损失，所以这个传统也就传了下来，这么些年也没有那种你只要说他就来，甚至死皮赖脸来的。而她回到家里将饭端到桌子上，发现丈夫还没有起床，想着叫了这么多遍都不起床，等等就晚了，晚了还要怪她不叫他，顿时就火了，走到屋里，一把把被子掀了怒气冲冲的喊道：“还不起床，都什么时候了，去干活都晚了，不要给我装死，赶紧起来听到没有。”

        没有反应，又推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又想起来今天早上总觉着少了点什么，对啊，没打呼噜，以前打呼噜都是震天响的，今天竟然没有打，顿时慌了，嘴里带着哭腔说道：“你可别吓我，快起来啊！”

        还是没有反应，之后颤颤巍巍的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有了，停止了，顾大嫂顿时就呆住了，然后歇斯底里的打了一顿丈夫，想将他打死，最后实在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来人啊，我男人死了！”

        那声音就像半夜的夜猫子一样，渗的人身上起鸡皮疙瘩，李老二开门的手一哆嗦，赶紧摇了摇头，以为自己熬了一晚上出现幻觉了，但是随后的哭声告诉了他，没有错。他赶紧跑出去，钥匙孔里的钥匙也不管了，等到他来到顾大嫂家里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基本都是男人，大多数都是昨天晚上值班抓鬼的汉子，刚坐下想要吃饭呢，一听发现这句话赶紧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了，跟来的几个女人，本来是为了将瘫在地上的顾大嫂拉走的，可是没想到当他们进屋看到顾大嫂的样子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拉开她，谁也没想到，平时在外人面前一直很注意形象的顾大嫂现在头发散乱，双眼通红而空洞，但是没有泪，只是嘴里一直在喃喃道：“我男人死了！”

        当别人找到顾淮中的时候他正在看殷灵均打拳，那人着急忙慌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尽管有些地方因为太急而没有说清楚，但是顾淮中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死了，赶紧让顾之莲准备药箱，顾之莲想要去，顾淮中拦下了，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要去了，让这个小子跟我去就行了，殷灵均看着顾之莲笑了笑。

        等到顾淮中到了之后，对着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几个妇人说了声：“拉开她，好好照顾，等一会我给他开一副安神的药，让她喝了睡一觉她的身子就不至于垮掉了。”

        说着走到顾大牛的身边，探了探鼻息，把了把脉，摇了摇头，看到这一幕顾大嫂眼里最后一点光也没有了，一下子晕了过去。

        而在这时人群又传来一阵骚动，走出来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当他现在那的时候，挤的周围的人都向后面退了两步，随即边擦汗边往里面看，看到顾淮中以后疑惑的问道：“大爷，大牛这是怎么了啊。”

        顾淮中叹了口气道：“死了，”说完摇了摇头走到屋外面背着手看着忙碌的人们，殷灵均因为没有什么适合说的也就只能站在旁边陪着他。

        过了一会，顾前凑了过来对着顾淮中感叹道：“怎么这人说死就死了呢，昨天给我家干活的时候还很精神的啊，一点也看不出来有病的样子啊。”

        顾淮中没有吭声，顾前也没有在意，随后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殷灵均，问道：“这是大爷家的亲戚吗？瞅着长得真是一表人材。”

        殷灵均也没有理他，顾前有点生气，一个毛头小子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吗，顾淮中的声音飘了过来：“他是个傻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前听顾淮中这么说，顿时对殷灵均没有了兴趣，陪着笑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大爷，你看我之前跟您提过的关于我跟大莲的事情，您有没有回复了啊，只要您答应，我过几天就用八抬大轿抬大莲回家，绝对会对她好的。”

        顾淮中回头打量了他一眼，淡淡的回了一个字：“滚！”

        顾前笑着说：“得来。”说完走出院子，让跟他一起去买野味的人都先回家了。

        殷灵均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本来感觉还不错突然就讨厌起来了，一想到这样的家伙竟然想要大莲做他的妾，殷灵均就想撒泡尿滋醒他，省的他大白天就做梦。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是殷灵均还是忍不住对顾淮中说：“顾老爷子，您可一定要坚持住啊，可不能让这家伙得逞了啊！”

        顾淮中没搭理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我觉着应该尽快下葬，这么热的天，放三天肯定会臭了的，我愿意出钱主持这件事，并且给他买一副棺材，就当是他为我好了这么多年活的情分吧。”在大家因为什么时候下葬而争执的时候，顾前的一句话直接让争执消失了，因为争执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钱，他们家要凑一凑钱，而现在有人出钱，他们当然愿意了，顾大嫂不愿意的声音被淹没在称赞声中，没有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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