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利亚姆（五）
        卡芬雅克瞪大了眼，说道：“您，您真是勒菲弗尔将军！”

        “当然，已经过了四十几年，我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你一时之间认不出来这也正常。”马里的笑容里带着深意，“不过还好，你总算还能回忆起来，那么现在可以不用再质疑我的身份了吧？”

        卡芬雅克没有开口，克里斯说道：“看来部长先生已经能够接受证人的身份了，那么就请马里将军，您跟部长大人解释一下利亚姆殿下的来历吧。”

        “是的，克里斯殿下。”马里说道，“当年我奉了拿破仑皇帝陛下的密令，去罗马寻访亨利九世国王陛下的后裔，虽然已经做好了需要漫长的时间的心理准备，甚至请我父亲对国内宣称了我已经阵亡，但仍然没有想到这会花上我二十年的时间，连父亲去世都的消息都不能及时知道，更不要提返回法国替他送行了。但不管怎么说，最终我还是不辱使命，在那不勒斯的乡下找到了这位利亚姆王子殿下，他是千真万确的亨利九世国王陛下的曾孙。”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在卡芬雅克耳中这只是在述说一件事情的经过，而在利亚姆听起来，却被他养父为他所做出的牺牲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叫道：“父亲……”

        “利亚姆殿下，以前一起生活时是为了掩人耳目而迫不得已，从今以后还请您不要再用这个称呼来叫我。”马里说的话虽然无情，但声音里却充满了慈爱。

        利亚姆还准备说点什么，克里斯开口说道：“部长先生，您对利亚姆殿下的身份还有什么怀疑吗？”

        卡芬雅克说道：“亨利九世也就是约克公爵枢机主教，他身授神职，终身未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何来的后裔呢？”

        “如果不是这样，马里将军又怎么会花上二十年才寻访到利亚姆殿下呢？”克里斯说道，“枢机主教也是男人，碰到优秀的女人也是会动心的，而且同样也是可以令女人怀孕的，所以主教阁下有一两个私生子也不足为奇。既然这件事连法国皇帝都知道，我相信在坊间应该流传甚广，您也应该有所耳闻才是啊。怎么，还不能接受吗？”

        卡芬雅克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暂且相信马里将军。但是不知道利亚姆王子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克里斯说道：“利亚姆王子是来寻求您的帮助，希望能借助您的力量来帮助他复国的。”

        卡芬雅克露出了一个“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说道：“恐怕当初您对路易-拿破仑说的也是相同的一套说辞吧。”

        “我一开始就跟您说过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本来就是想借助他在英国的影响力，跟他做一笔交易，他帮助利亚姆王子复国，我们则帮助他在法兰西政界立足。但问题是，现在他似乎对我们的交易不太感兴趣了，所以利亚姆殿下才想跟您合作。您当然可以拒绝，当作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这确实是对双方都有利无害的一件事情。”克里斯说道，“在英国，特别是爱尔兰，詹姆士党人在政治上还是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而大多数人民都对那个不知道算是德国还是意大利来的汉诺威王朝的统治的合法性存有疑问，如果此时利亚姆殿下以斯图亚特王朝的正统继承人的身份振臂高呼，我相信会是一呼百应的局面。”

        “这一点我也不完全怀疑。”卡芬雅克说道，“但是我想请问您说的对双方有利无害是什么意思？我完全看不到帮助利亚姆殿下复辟对我有什么好处。”

        “法兰西自皇帝兵败之后，一直积弱，被英、德、奥等国夹击，不要说开疆扩土了，连自保都很难，主要原因固然是在于没有皇帝那种雄才伟略的武将来领导法兰西，”说到这里，克里斯向卡芬雅克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仿佛在说卡芬雅克先生正是他所说的那个人，“但英国稳定的政局也是一个重要的外部因素，他们因为极大限度地稍弱了王权，革命的风暴都不曾席卷到他们岛上，加之他们有着无敌的海军，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威胁着法兰西的北面海岸线，我相信以部长先生的鸿图大志，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长期存在吧。所以如果可以帮助利亚姆殿下重夺王位，利亚姆殿下一定会与您结成英法同盟，没有了来自北面的威胁，要重现拿破仑皇帝的武功，似乎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我不得不承认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您忽视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共和国的现状。”卡芬雅克已经心动了，他现在要的是另一个承诺，“现在总统选举还未举行，临时政府连个正式的首脑都没有，我只不过是个陆军部长而已，并没有左右政府，左右整个法兰西的权力。相反，您所支持的路易-拿破仑，反倒在选民中有相当大的呼声，在这种情况下，您来跟我谈合作，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想最后一次向您澄清我的立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斯图亚特王朝，为了利亚姆殿下。而我本人，对法兰西、甚至任何国家的政治事务都没有兴趣，这一点我相信您应当可以理解，不然的话，革命之后，我想在临时政府谋个一官半职也并非什么难事，而不会只以顾问身份来为临时政府服务了。与路易-拿破仑的关系，也绝对不会是单方面地支持他，而是开始所说的交易关系，所有一切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利亚姆殿下的复国大计，因此现在来跟您谈合作，正是因为路易-拿破仑这个自私的人已经单方面放弃了与我们的交易，那么我也不会再支持他，让他自己靠自己好了。”克里斯说道，“至于您说您的身份问题，我倒认为不是什么问题，反而现在是个最好的时机。只要您愿意帮助利亚姆殿下复国，那么我也可以承诺，我将运用我所有的影响力，助您登上元首的位置，这一点您应该相信我能做到。届时我会随同利亚姆殿下返回英国，不再留在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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