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利亚姆（九）
        马里-勒菲弗尔。这不正是父亲的名字？

        “你到底在说什么？如果你说我父亲是元帅的儿子，为什么他会过着像牲口一样的日子，最后像牲口一样惨死？”利亚姆完全不能接受克里斯所说的话。

        克里斯没有理睬利亚姆的质问，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讲述着：“根据历史的记载，1812年，勒菲弗尔元帅跟随拿破仑皇帝远征俄国，同年12月，马里-勒菲弗尔将军不幸阵亡，悲痛欲绝的勒菲弗尔元帅向皇帝请辞，回到了法兰西。然而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吗？马里将军年少从军，但是并没有跟在他父亲身边作战，因为仰慕‘战神’的名头，一直跟随着克莱贝尔，因此我很早就认识他了。那时因为我在军中负责治疗，所以恰逢其会地多次救了他的命。也正因为如此，在后来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去帮我办一件大事的时候，他就成了最佳人选。所以他在远征俄国的时候伪造了自己阵亡的假象，然后潜入了罗马，开始寻访斯图亚特王朝的子嗣。”

        “罗马？为什么会是罗马？”利亚姆不经意间就被克里斯带进了他的话题中，听得有些入了神，不自觉地问道。

        “说到这里，我得把我和米莉的出身稍微跟你讲一讲，便于你理解。”克里斯说道，“我和米莉的父亲名叫查尔斯-爱德华-斯图亚特，他是斯图亚特家最后一位男性国王詹姆斯二世的孙子，虽然后来他自称为查理三世，不过实际上他从来没有当过一天国王。我们是他在流亡到法国时，与一位亲王的妻子发生了奸情所生的。而就在我们出生的那一年，他就被逐出了法国。由于没法把我们带走，所以对外宣称我和米莉夭折了，实际上是被母亲送到了一个下等贵族家，被他们收养了。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变成不死族，那是另外的故事了，与我现在要说的事情无关，所以暂时先不说了。

        “我们的父亲，查尔斯-爱德华-斯图亚特，有一个名叫亨利的弟弟，他生长在罗马，因为被教皇本尼迪克十四世委任为约克枢机主教，最后他的名字变成了亨利-本尼迪克特-托马斯-爱德华-玛利亚-克莱门特-弗朗西斯-哈维尔-斯图亚特，枢机主教约克公爵这么一大长串。因为世人并不知道我和米莉的存在，而他又终身任神职，并未婚娶，所以通常都把他当作斯图亚特王朝最后一名男性后裔。我随拿破仑入侵意大利期间，特地去看望了他。他因为长期任神职，似乎对我的真正身份有所察觉，所以跟我说了一些他之前从未对人透露过的事情。他说他刚任弗拉斯卡蒂教区的领衔主教枢机的时候，有时会离开罗马去教区视察，而正是在那个时候，与一位特别虔诚而又热情的本地姑娘发生了一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虽然他并不愿意说出其他细节，但是他坚持认为那个姑娘应该诞下他了的子嗣。当时我因为要随军队离开，所以并没有立即去寻访。而后来发生的事情米莉都跟你说了，我们在拿破仑夺取政权后马上隐居去研究法器了，这件事就搁置了下来，直到十年后有点成果时，我才又想起这回事。本来打算亲自去意大利寻访的，后来被其他事耽搁了，不得已只好请马里-勒菲弗尔将军设法去代我办这件事。

        “虽然我对马里将军是绝对的信任，但仍然令我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会用这样一种方法来报答我之前对他的救命之恩。首先他就以诈死断绝了自己的所有退路，然后开始了在意大利的寻访之旅，而这一开始就是整整二十年！然而当他最终在那不勒斯乡下找到查尔斯私生子的下落时，那个私生子已经不在人世了，而这个私生子的儿子因为贫困潦倒，以至于无力抚养自己的小孩，正准备要把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送给别人。马里觉得那个私生子的儿子已经无可救药了，所以就把那个婴儿带回了法兰西。先是在自己的家乡阿尔萨斯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怕我找不到他们，于是便搬回了巴黎附近的阿让特伊镇。”

        一口气说到这里，克里斯停了下来，看着利亚姆，等他开口。

        然而利亚姆受到的震撼太大，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克里斯自己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马里将军对你都是有养育之恩的，要说亏欠你的，应该是我才对，因为自己的事，并没有去管你们的生活状况，只知道你们还活着就放心了，而没想到你们生活得那么艰苦。”

        “他就是我的父亲，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对我怎么样！”利亚姆终于开口了，“但是他为了对你的承诺，为了向你报恩，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了，最后却落得那种下场，你不是亏欠了我，而是亏欠了他！”

        “是的，这是我的错，我没办法辩解。”克里斯说道，“我当时确实没想到事情会那样发展，没想到那个盖伊少爷会如此心狠手辣，丧心病狂，而事情又发生得那么快，我根本就来不及救他。”

        “不，你在撒谎，你有机会救他，但是你没那么做。”利亚姆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说，“那个戒指，阿米利亚正好在说那个戒指的事情的时候，你打断了她。她当时想要说的是，那个戒指根本就是你从我家里拿来的。后来整个屋子被烧成了灰，你当然是他们放火之前就拿到了戒指。你有机会从我父亲那里拿走戒指，就证明根本不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而你来不及救他。不，不，不，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拿走戒指？难道是因为你知道他们会放火烧屋？天啊，根本不关盖伊的事，是你放的火！”

        克里斯冷冷地看着利亚姆不出声，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利亚姆说道：“你根本就是个魔鬼。”

        “在人类眼中，不死族跟魔鬼是没有区别的。”克里斯说道，“你这样说，就说明你还没有完全接受你自己不死族的身份，你的训练还需要继续。这也是我之前为什么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原因。现在你想怎么办？要一走了之吗？”

        “不，我不会走。我要继续训练，要锻炼得比你更强。”利亚姆说道，“因为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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