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十九章
        后来，飞晏和爷爷三天两头分别到外打探朝廷消息，是否有雪子燕的踪迹，林翠娥就留在家中为他们煮饭，洗衣和整理屋子。凡是三人在家时，飞晏也常在旁与林翠娥一块做家务亊，老人感到三口之家其乐融融。清早，飞晏都要在后院练一时辰武功。有时下午三人在亭子里品茶时，爷爷硬叫孙儿当着林翠娥的面打一套天罡八路长拳，林翠娥在一旁总是夸赞叫好，老人听后更是高兴和自豪。

        有一天，爷爷带着翠娥和飞晏去逛街，正遇一群人围着一个老太太买东西。飞晏很快挤进人群，不一会，他从人群中又挤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对绣枕和一把精致芭蕉形刺绣小扇。老人看后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翠娥感到有点好笑﹕一个大小伙子，竟如此喜欢刺绣，莫非他是爱屋及乌，喜欢那刺绣之人？或许他是要送与我？绣枕倒还可以，而扇子为时太早，清明节才过不久，至少还有两三个月才能用上扇子！然而，两个月已过去，飞晏不仅没有送来扇子，就连枕套也未送来，林翠娥用的还是原来那半新不旧的。

        一天午睡后，翠娥因心中惦记着子燕，她实在睡不着，便起床绕房四处走走。她来到圆窗旁，只见窗台上有一盆茂盛的郁金香，它那碧绿的叶子笔直地屹立着，如同出鞘的利剑，花的顶端，有茶杯那样大的花蕾绽放了，竟有一朵黑色的花，一朵黑得闪着亮光的黑郁金香花，那微微四散开来的花瓣，如同黑丝绒一般，显得那样高贵、富丽！丝丝清香沁人心肺。林家庄园也有不少郁金香，但从没有黑色的，显然，爷爷和华弟对这株黑郁金香情有独钟。林翠娥无意间从花盆的间隙，透过窗台发现，圆窗内正有一个人在绣花！圆窗挡住了视线，无法看到那窗内人的身子，只能看到绣框和正在刺绣的手，翠娥又靠近了一点。只看到花绷上已绣出一幅鹿鹤同春图，那松树、梅花鹿、松鹤已绣完毕，花、草和流水只有少部分未绣完。翠娥暗想，华弟已有了意中人，爷爷竟被孙儿瞒住了，今天若不是自己无意中发现，爷爷不知还要蒙在鼓里多久。出于好奇，林翠娥悄悄移近窗旁，想看看绣花的姑娘长得如何。谁知，她踩到地上一根干枝，‘啪’的一声，被踩断的干枝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谁？”从屋里传出飞晏的惊问声，紧接着飞晏从圆窗里探出头来。

        “是我，华弟。”林翠娥不好意思伸直身子答。

        飞晏：“姐姐来了，快到屋里坐。”

        翠娥进屋后，四周打量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人：“华弟，这是你绣的？”

        飞晏不好意思道：“我绣得不好，还望姐姐指教。”

        翠娥看后直夸：“绣得太好了，简直就是一幅活画，别说你是一个男子，就是深居绣房的女子也难绣出如此逼真的图来，我要是能绣出这种风景，也心满意足了。”

        “姐姐太客气和吝啬了，我曾听爷爷讲，你绣出的花草，竟把飞来的一对蝴蝶也给骗住了，如此绝技却不肯赐教弟弟，竟说出也心满意足来！”飞晏的脸通红，不知是翠娥不肯指点呢？还是为自己是一个男子绣花而红脸的。

        翠娥：“爷爷太夸奖我了，蝴蝶是无意间落在绣框上的，如果说蝴蝶是因为太像的原因而飞来的，那么，我窗台上也常飞来蝴蝶，你说窗台象什么呢？华弟的手艺真是不错，如果将远景和近景用深浅颜色来搭配就更好了。密叶有稀疏，光从稀疏空隙间洒在草地上，自然有深浅之分，风景也有近绿远淡，最后与天边白云或薄雾轻纱连接……”后来，在翠娥的指点下，果然飞晏的刺绣更锦上添花，栩栩如生。翠娥从飞晏的房内看到了他的不少刺绣，也有他买来的好绣品，其中就有两月前飞晏挤进人群中买的枕套，扇子。翠娥又从爷爷口中得知，飞晏起初绣花是为了练扎针灸，找准病人的穴位，准确扎针，一可减少针刺的痛苦，二是准确的穴位更能达到好的疗效。日久天长，他真的爱上了刺绣。他凡是在街上发现好的刺绣，他都买来收藏起，翠娥知道此事后，由衷敬佩起飞晏来。

        翠娥第一天来华家，当时正是掌灯时刻，她第一眼看到华飞晏时，竟使自己惊讶不已，华飞晏竟有点像雪子燕！他高高的个子，从表面看稍微瘦了一点，但实际一点也不瘦，在他练天罡八路拳时，他把外衣一脱，露出来的是结实而粗壮的肩膀。他五官端正、清秀、英俊、皮肤白而细，两眼乌黑发亮，炯炯有神，嘴角微微向上翘，给人的印象是善良，随时脸上挂着笑容，是一个典型的美男子，据爷爷讲，飞晏的人际交往不错，大家都喜欢他，尊敬他。而飞晏的话比较少，从不爱出风头，有不少姑娘都爱上了他，两年来，不下于十次有人正规上门来提亲，而飞晏从不思索就回绝了，爷爷为此也比较着急，孙儿已二十出头，应该考虑终生大事了，老人希望孙儿早日娶个孙媳，以后爷孙二人就不愁煮饭、洗衣之类的事了。本城有几个姑娘长得十分俊俏，家庭条件也不错，姑娘家主动托人来家说媒，爷爷也非常满意，可飞晏却一口拒绝了媒人，爷爷也指责过孙儿，飞晏一般什么事都听爷爷的，唯独婚姻大事他没有听爷爷的安排，他对爷爷讲，他要在三十岁才考虑一个熟知的好姑娘成家，现在要全心孝敬爷爷。爷爷见孙儿十分固执，也就不再劝他了，凭孙儿的长像、品行和家中的条件，不愁他找不到一个好姑娘的，但他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儿成家。

        林翠娥觉得自己与华飞晏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也许是他善良，平易近人，或者他的长相有许多地方像雪子燕，因而觉得颇有亲近相识之感。

        每当飞晏无精打采从外面回来，翠娥就知道，这一次飞晏又白跑了一趟，他经常一人外出三、五天，有时七、八天，甚至半个月，他为打探寻觅雪子燕也吃了不少苦头，爷爷见孙儿一次次回来都没有好消息，也甚是着急，他本想与孙儿一同各自四处探访消息，只留翠娥一人在家，都被翠娥坚持拦住了，爷爷虽然身子还算健朗，但毕竟年过八十，翠娥实在不忍心让老人为自己外出奔波，只同意爷爷在附近打探消息就行了。

        林翠娥在华家一住就是四、五个月了，爷孙二人对她也十分照顾，老人还常带翠娥到制药间，让她看看如何制药及秘方的配制，别看华启超已八十四岁，他头脑清醒，牙齿齐全，眼明耳聪，思维敏捷，特别是对药材的制药更是了如指掌，他就算是闭着眼睛，只要用鼻子一闻，手一摸，便能准确说出是什么药和药的用途来，虽然他满头白发，脸上布满皱纹，瘦削的下巴上胡须半尺来长，但他走起路来却显得步伐轻盈和精神抖擞，他时刻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好似一个南极仙翁。老人健谈，时时宽慰林翠娥，林翠娥和老人经常聊天，心中也轻松了一些，但是她丝毫没有减轻对雪子燕的思念，她知道，华家毕竟不是她最后的归宿，早晚有一天自己会离开这里，寻找雪子燕的路途还很漫长，自己一人漂泊在外，江湖险恶，没有一生本领休想能安然无恙。为了锻炼自己的武功，她每天在四更天便起床到后院去练武，这样，爷爷和华弟也不会知道，中午吃完午饭，再午睡一个时辰，也不感到困乏，不知不觉中，翠娥在后院习武也有三月余，老爷爷与飞晏一点也未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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