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八章
  十二岁，雪子燕认为不能只靠别人的施舍来过日子，因为，他的邻居们也很穷，没有多余的东西给人，凭着自己有一双手，应该自食其力了。天不亮，他穿着裋衣〔裋﹕读树．意短祅〕或襦褂，上山挖山药、摘水果吃，并将山上的枯枝捡集成捆，在太阳下山时，背回去送给左邻右舍。以后，他又将多余的柴拿到市场上去卖。由于他诚实，在他的柴中没有生柴和腐棒，而且价格便宜，因此，只要他的柴一上市，就被人买去。这样，子燕在山上有了水果充饥，又将捡来的柴卖成了钱，慢慢地改变了他的生活。有时间他卖完柴也四处走走，常常停在塾堂和有钱人的书房外，注视先生的讲课，自己在外边也比划着，小声跟着朗读。在回家的路上或在上山的途中，他总不停用手指在大腿上练笔画。日久天长，他的手指成了老茧，甚至茧破血流，大腿的裤子破了补，补了破，层层叠叠，而他都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用功练字造成的。在山上捡柴休息时，他用树枝当笔在地上练字，傍晚，他坐在清江沙滩上，又以沙当纸，小枝棍当笔在沙上练字。

  在雪子燕十四岁那年，有一天，他在街上看了一出《孔雀东南飞》的戏，他被戏中的故事深深打动了，虽然他当时只有十四岁，对爱情还不懂，但他仍为不幸的女主人的遭遇而伤心掉泪。打那以后，他买了一只箫，在山上休息时，一人反复吹，他不懂什么曲调，只能模仿山野村农和放牛娃的山歌，后来，他自己也学做了几只短笛，凭着自己的聪明和灵犀，他能用箫、笛吹出许多动听的山歌，民谣和流传甚广的小调，他还能用口技和短笛模仿出山雀、布谷鸟、黄莺、画眉、喜鹊、燕子等飞禽的叫声，也能用口技和短笛模仿出山猴、野兔、灰狼、野猪、黑熊、野狗和虎豹的吼叫。几年后，他的口技能引百兽，短笛也会迷群鸟。

  在他十五岁那年，他在街上看了一出《嫦娥奔月》的戏，他被嫦娥偷吃了不死之药，而飞奔上了月成了仙女而惋惜。同时，他对嫦娥的丈夫，后羿的箭术而赞叹。虽然姮娥偷吃了丈夫后羿从西王母那得到的不死之药，飘上了月宫成了仙，但广寒宫中只有玉兔和桂树，因此，嫦娥无赖，只能常常在月宫里探望人间，但她永远也回不到人间了。由于雪子燕佩服后羿的高超箭术，他将卖的柴钱拿去买了一套小弓箭，他每天清早带斨（斨﹕读腔．古代一种斧子〕上山，只要有一点空，他都要练箫笛和弓箭，他自己在山上用铁树和竹子也做了几把弓箭。三年后，他的箭术几乎练成了“百步穿杨，箭不虚发”的程度。野兔、山鸡、小鸟或者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树上长的，只要他的箭飞出，都会命中要害。飞鸟稀疏，走兽稀少，而子燕的箭法却大有长进。由于雪子燕的口技引百兽，箫笛迷群鸟，诱猎飞禽走兽不少，他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他还常拿出一些钱来救济贫困的邻居。

  每当子燕在市场上卖完柴或山鸡野兔后，他都要到学堂外听先生给学生讲课，子燕记性好，他利用在路上行走的时间，总是背颂，练写课文。可以说，雪子燕对学习文化，练箭，吹箫笛，口技，已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

  逢年过节，大家都找雪子燕帮忙写门联和家书，子燕都很乐意帮忙，他把写门联、家书当成学习，认为这是别人在出纸笔让自己来练习，这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别人给他写家书或门联的钱，他从不收分文，因此，找他写字的人更多了，背后人们夸他心善、品好、貌俊、才高，许多家长常把雪子燕当典范，教育自己家中的孩子要向雪子燕学习。他没花一分钱、没请一个先生、未进一天学堂，竟能下笔如神，提笔成章。

  姑娘们只要看见雪子燕一眼，哪怕只是背影，心中总有一种舒服和心跳的感觉。子燕在十八岁时，他那异常的英俊和气质，吸引了多少姑娘的眼球。家中凡有成人的女儿，父母都想招雪子燕为婿。但子燕父母早亡，难以上门提亲。子燕每天总是天不亮上山，卖完柴或猎物回家又是很晚了，再加上平时他很少与人闲谈，故此，他没有给人留下提亲的机会。

  这一年秋天，雪子燕卖完山鸡和柴，他在一个摊子上买了一本诗经，他一边走一边看，不觉来到清江镇的郊界处——拱桥镇。因天色尙早，他继续往前走，一座七孔桥横跨在一条小溪上，跨过拱桥，出现在眼前的是四面苍翠岗峦，树木碧緑，千姿百态，意趣横生。一条弯曲的小道通向一座庄园，庄园外是一条大湖，浩瀚无边，天水一色，远处望去，湖面平静得象一面明镜，阳光一照，跳动起无数耀眼的光斑。微风象一双无形的手，将薄薄的纱雾轻轻吹散，青翠的杨柳树上垂挂着无数枝条，袅袅腾腾。在这幽静的湖中，翠緑的莲叶象雨伞一般分佈在四处，那莲花在微风中左右点头，好像是在欢迎到此一游的赏景者，偶尔还能看到白鹤从湖中捕到游鱼。只要一站到湖边，看到大遍的荷花莲蓬，以及翠柳低挂，立即会感到爽心悦目，烦心顿消。

  湖的尽头是一座很大的庄园，显然它是后园。墙内树木参天，茂密如翠，古色古香的建筑十分宏伟，四周是环绕的朱色砖墙，那深深的庭院，宫殿式的房顶，亭阁吊楼掩在緑幽幽的林木之中，黄莺和雀鸟从林中发出清脆的啼鸣声，显得分外清静神秘。园中还有一湖，湖上交错几桥，栏杆是用汉白玉砌的，人可沿栏观赏水中莲蓬和鱼群。庄园之大，难以丈量，要绕宅一周得用一个多时辰。庄园正面朝街，大门上横挂一扁，扁上《林戕笃府邸》五个大字刚劲有力，赤金镶镀，大门左右座着两个大石狮，门前一个空坝，可以停放数十辆马车和大轿。木桩是用来栓马的，门内和门外各有二人把守。高墙两侧，各有一条小道通向后庄，小径紧挨高墙，墙内大树和楼台亭阁，都能清楚地映在外墙湖水之中，一座拱桥将大湖与高墙拉近，跨过拱桥就可以沿着高墙外观看湖中景色。

  雪子燕被此景吸引住了，他爬上一棵横长在湖边的大柳树上，悠闲地坐在树杆上看了一会书，太阳快下山了，他也感到饿了，才想起该回家了。于是他依依不舍走下树杆，当他走到墙根下，突然觉得什么东西打在头上，他不由自己抬头向上看去：哇，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正从高墙楼阁窗口伸头往下看，四目相对，犹如电击！很快，那美丽的姑娘将头缩回去了。子燕却傻呆呆地望着楼阁窗口，良久才回过神来，他低头一看，地上一个玲珑乖巧的绣包，他忙捡起来，绣包全用红丝緑线刺绣而成，花纹用了无数小珠点缀，闪烁着五颜十色的光芒，绣包内有绣花针，红丝緑线，还有多色串珠，拿着绣包，立即闻到沁润的芳香。子燕又抬头向上看，姑娘再也未出现在窗口，他想了一会，便从腰间取下弓箭，将绣包栓在箭尾上，“嗖”的一箭，正中窗口旁一吊角楼的圆柱上，很快那美丽的姑娘将箭拔出，取下绣包，将箭扔下来，姑娘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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