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 粉笔字
        五、六年级教室，班主任郭老师正在讲台上写着板书。我意识到来晚了，从后门悄悄进入，发现班里几乎坐满了人，低头猫腰走到第三排才找到一个座位。

        桌子是单人桌，初中用的白色桌身、绿色桌面那种，但我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的精力全在老师身上，只要她不转身，让我偷偷坐好就算过关。等坐下去我才发现，凳子十分矮小，坐在上面下巴刚刚露出桌面。

        老师长时间不转身，是因为正在黑板上出题，让学生抄写并做出答案。她书写速度很快，写得密密麻麻，不愧是板书高手、空间利用大师。他把黑板分为左、中、右三块，抄完一块擦掉一块，可能觉得擦累了，问同学们谁愿意做她的讲台助手。台下的同学起初没反应，谁也不愿意讨个擦黑板的苦差事，后来站上去一名女生，看来也是老大不情愿。

        郭老师外包了擦黑板业务后，更加专注于板书，撇捺间的功力锋芒毕露，每个字都可作为临摹标本。她用的粉笔颜色有好几种，红色用得最多，而且似乎粗细也不同。我盯着她写了个“胶”字，字体很大，让人感觉是用整支粉笔侧面写的，自带修边功能。一笔下来两种颜色，中间是红色，两边是暗红色，写得非常漂亮。

        课间休息时，不知谁放出一只半大老虎，满教室钻来钻去，吓得同学们都集中到我这来。老虎也不傻，哪里人多往哪儿去，就在我们周围的桌子下转悠。

        “大家都别动，你越跑它越追。”有人压低声音喊了一嗓子。

        我觉得有理，站在桌边不敢动弹，大气也不敢出。没想到老虎转了几圈，朝我嗅过来。我心想，真倒霉，怎么单单盯上我了！不得已，在它嗅到我小腿时，我轻轻闪开两步。它跟过来，我又闪，它再跟，终于绕着桌子跑起来。

        “谁的老虎？收起来！”我边跑边喊。

        没人应答，反是个个露出轻松的表情。看来我成功吸引了老虎的注意力，他们暂时安全了。

        我边跑边抽空子对着老虎脑袋拳打脚踢，奇怪的是老虎变得比刚才小了，像只哈巴狗。我并没有因为老虎变小而好受多少，反而感觉到疲软无力、十分无助。我想没人管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但我又不是武松，打出的拳头还不够给人家解痒痒的，踢出的脚好像踢在棉絮上，怎么办呢？

        我想起看过的那些勇斗怪兽的电影，眼睛才是动物最薄弱的地方，我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何不戳瞎它的眼睛？按说应该两根手指同时戳过去，但是老虎的眼睛间距有那么小吗？如果先戳一只，惹得它恼羞成怒，岂不是更难对付？不管了，反正也没别的办法，戳瞎一只算一只。

        我探出手指，正要戳过去，竟有人出来把老虎抱走。那人用肘弯将老虎头部护住，看她的动作表情，似乎是怕我伤着他们家宝贝。

        我好像还记得，我踹老虎时踹醒了，脚踹在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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