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 杀虫剂
        做饭屋风箱边的地上有几块枯木头，围成一个细长的三角形。三角形内侧的阴影处，凑近了可见一群黑压压的蚂蚁，正沿着一条运输大动脉来回涌动。

        我不知从哪拿来一罐没有帽盖的杀虫剂，对准蚂蚁群就是一阵狂喷，恨不得用药水将其淹没。蚂蚁黑中透亮，个头很大，行动敏捷，看上去非常健壮，但在强大的喷力作用下，依然东倒西歪、溃不成军。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我喷了一遍又一遍，却不见有蚂蚁阵亡。

        杀虫剂的喷头有些毛病，摁下去总在哪个地方卡住上不来，有时我用手拔几下，有时底朝上控控。控的时候会感觉有液体从罐子外侧流下并将我的手掌浸湿，当时没想到可能是药水漏了，而是琢磨着从哪个地方来的水。所以，我不但不担心中毒，还顺便把罐身洗了洗。只是后来想着不对劲，药罐怎么会漏水呢，分明是漏药了。

        我提着杀虫剂到院中找脸盆洗手，并想着也把罐身洗洗，不曾料出了毛病，喷头“哧哧”喷个没完。我手忙脚乱提提这儿、拍拍那儿，却起不到任何作用，直到喷液泄出过多、罐内压力不足才由大到小、慢慢停止。

        父亲走过来，看着院里堆的豆秸、豆粒，对母亲说：“豆子都打好了，怎么堆在这不杨呢？”说罢，拿了把木头扬锨对着风扬起来。

        我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我们干活的时候父亲可以闲着，但是父亲干活的人其他人都不能闲着，否则会遭遇白眼和醉酒后的责骂。因此，克勤、克用连同我各找家什加入劳动。我拿的是一个大簸箩，负责把豆粒与细碎的杂物彻底分开。

        不知道编的时候就是这样，还是后来结构疏松导致，簸箩底部的荆条间交错着一段段细长的缝隙。我把簸箩当筛子用，豆子里不知为何夹杂着少量芝麻粒，都被我筛下去。上面的豆杆、豆叶、豆壳很多，我先掐后捧，再一点点抓，一点点拂，终于将轻质杂物去除。后面的小砖粒、小石块、小土疙瘩更要费事些，我只能耐住性子一颗颗挑拣出来。

        王家全院克字辈以下集合，浩浩荡荡送王景之回婆家。走到婆家村南的路上，王景之脸上红扑扑地，细看之下竟然贴着两片薄塑料“福”字。

        她往北走几步，到村口看了几眼又回来，说：“家里有人，你们就送到这吧。”

        我继续往西走，看了王克邦、王克业一眼，心想可惜了，再往前走几米，路边的树上就会跳下一个人，把王克邦刺杀于此。令人尴尬的是，我们明知道这里会出事却阻止不了，每次走到这王克邦都会死一次。

        我领着儿子往回走，前面就是银安花园，公车站点附近站了很多人。我突然发现呼吸很顺畅，提提鼻子、努努嘴，才知道怎么回事。

        “哎呀，咱们没戴口罩，这些人怎么也不戴？”我紧张地拉住儿子的手。

        “爸爸，不是放开了吗？”王牧之说。

        “你不知道，防控指挥部的文件上说放开管控也得戴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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