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1日 TOS
        栅栏村因为地近某所大学，被列为防止疫情扩散的安置点，在校生化整为零分配到每家每户。

        我们家也分来大约七八个，里间屋住几个，西屋住几个，被褥行李堆得满满当当，使得本不宽裕的空间更加拥挤。由于不用上课，学生们变得很懒，经常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害的母亲经常不知道该几点做早饭。

        今天听说要组织期中考试，而且要满足15人同时考试的需要，我将家里所有能用的桌子都拾腾出来。他们之前复习功课、写作业已经在家中放了不少桌子，除了做饭屋只要有点空地基本上都被他们占用了。别看他们被褥、行李放得乱，学习用的桌子还是非常齐整的，有的还铺了自制白色桌布。这点深得我心，学生别的可以糊弄，唯独学习马虎不得。

        我也不知道家里哪来这么多桌子，大方桌、大圆桌、小方桌光折叠的就十几张，放在地上不动的木桌也有好几张。我一个个搬出、打开，找位置放好，最后再清点够不够一人一桌。我干得很起劲，要不是疫情，这些学生请都请不到。虽然把家里弄得凌乱不堪，母亲和我并没有怨言，只怕哪块做得不到引发学生们不满。

        有个同学打开手机看了看信息，说：“这次考试只设六个考场，家里要有装TOST系统的条件才行，另外每名考生要下载腾讯一点通，查看自己所在的考场。”

        我想家里装着宽带，有无线路由器，应该符合他所说的条件。为了确定我家是不是考场，我找到设在村北麦场的考务处。自从学生搬离学校以后，学校办事机构也都分散到各个露天场所办公。我到时，很多学生已聚集在那里，由老师点名，分组、分批带着前往考场。我在一个小组中看见同事罗永，在家里看分组时我记得我们组里有个熟人，但不确定是不是他。

        我走过去问：“罗永，咱们是一个组的吗？”

        罗永还没说话，他组里的两个小姑娘活泼好动，拉着我的胳膊说：“是，不用看了，我们组还差人呢！”

        带队的老师未置可否，看了我两眼带着我们奔南边走，一直到了小果村北边，他才让我再确定下考场。

        “你还是查查吧，别误了考试。TOST系统可以监控每个角落、每名考生，串组考试肯定被发现。”

        老师说完打开他的手机让我看，六个考场的动态监控视频并排列在软件系统中，向左拉可以在手机屏幕上一个个呈现出来。我们看到的是前台主监控，点进去后是那个考场的所有分监控，画面清晰度很高，角度上确实没留死角。我首先注意到六个考场中没有我家，学校挑的是条件比较好的家庭，房间宽敞明亮，装修水平普遍高几个档次。其次我看到有的考场已经开始考试，学生们趴在单人课桌上，在楼道里排成一列纵队，答得非常认真，前台的监考老师只是偶尔转过墙瞧上一眼，并没有盯很紧。

        “看见没，你还是查查你在哪个考场吧，省得走到那儿再回来。”老师说。

        我打开手机，依然不下载，只在网页查看。两者的区别是网页中密码输入页的九宫格是星号，下载后的界面是数字。星号所代表的数字排列不规则，按上去以后才在输入框中显示相应的数字，盲按的错误率较高。我不下载的理由却也羞于提起，只因为我害怕消耗流量。

        我这个人是老顽固，一般只在WIFI环境下上网，因为我每月套餐内流量只有50M。除非万分紧急，否则我不会动用我的宝贵数据，有时我自己都觉得苛刻得过于古板。我的大原则是尽量降低生活中的固定花费，有钱没钱都能过日子。小原则是能不花的钱就不花，通货膨胀再严重，攒下也比花了强。在家里，我是抠出名的。

        我输错密码又试了一遍，没感到输完，就显示出考场和座位号。那两个活泼的小姑娘凑过来，恍然道：“哦，六考场。原来你在老太婆家，她可不好惹。我们在她家看过同学，居住条件也差点。”

        我在老师的手机上看了下，六考场的主监控画面上确实是个年龄大的妇人。进门厅比其他五家小些，且光线暗淡，但比我家的环境好得多。我心中叹气，考场中条件最差的一家都比我家强，怪不得我家选不上。罗永等人是三考场，我只能急着往回走，再去找自己的六考场。

        回去的路上，考生们议论纷纷，一个名字反复被提起。这个人是同事郑名的儿子，学习很厉害，人们觉得他这次稳拿第一。说的人多了，我也就相信了，最起码我觉得自己是毫无希望的，因为我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学习了。

        试卷很厚，我考得极为艰难，完全不会的不多，没有把握的大把。后来在隔壁房间公布成绩，老师在柜台后翻着成绩单，几名学生挤在台前问自己的排名。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看了一眼，大排名很清楚，总分第一是郑名的儿子，而第二名竟然是王牧之，我自己的往后掀了几页也没看到。

        发下卷子后，我发现自己答得很糟糕，很多填空题都被判卷老师用红笔圈起来。有道题错得很冤，题干问当事人的行为上午有无效力，我却答的中午无效、下午有效，老师把“中午”两字画了红圈。我感觉问答题答得还不错，但是得“A”的很少，一般都是“B”。

        我怀疑这么短时间出分数，老师是否好好阅卷了，如果只根据整齐程度和字体好坏判分，我可就倒了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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