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崖顶遇险
  李正乐一手拄着折扇，匍匐着身子，手扒足蹬往上攀。突然抬头愣了，注目看。夕阳的余辉，映红了崖顶的一片平坡地。一片参天大树的树冠上，披上了一片金红色的光芒。潺潺泉水，在树旁形成了一汪水潭。清澈见底的泉水，倒映着满天的白云。李正乐看呆了，以为真的看到了神话中的瑶池仙境，他惊喜万分。突然扭转身去，挓挲起两手，冲下使劲摇摆着，大声呼喊：“大—哥—！有—水—了—！”听到正乐呼喊，正恩止步仰起脸，喜悦之情现于脸上。他连忙一手抓牢肩上包袱、另一手稳着担子，一边加快脚步往上攀登、一边迫不及待地仰着脸往上看。

  小春仔胸膛一起一伏地赶上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停下。望着崖顶一片美丽景象，一头热汗忘了擦。睁大眼睛、张着大嘴、傻呆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突然，他转过身去，冲着正恩大声喊：“大老爷。有—水—了—！”正恩兴奋，鼓起干劲儿往上撵。

  一阵欢呼雀跃过后，李正乐将折扇往脑后衣领中一插，“嗷”地一声呼喊着，两腿一跳一拐，朝着泉水奔去。春仔猛一回头，冲正乐撒腿就追。正乐脚下一绊，在泉边扑倒。一头伸进泉水里，“咕嘟咕嘟”喝起水。小春仔收不住脚，“噗通”一下撞进水潭中。索性趴在水中，头也不抬地往嘴里灌。正乐灌饱喝足，使劲儿晃着脑袋浣起脸。抬头抹把脸上水，睁眼寻找春仔看。见春仔仍然泡在潭水中，贪婪地喝着水。忍不住酸涩地大笑起来。笑地涕泪纵横。春仔突然从潭水中跳起来，晃着满头的水珠，痛快淋漓地喘息着。正乐兴奋，孩子般和衣跳入水中，两手撩水，一个劲儿地往自己头上、脸上泼。

  正恩挑担赶上来，匆忙将担子往路口地上一放，望着潭水中的正乐和春仔，兴奋激动。连忙摘下肩上包袱，拔腿就往潭水跑。跑着跑着，正恩突然意识到什么，戛然止步。愣住想了想，忙伸手从身后腰带上拿下烟袋。一手撑开荷包，一边装烟、一边环首四顾。当他看到潭边的几棵参天大树时，微微愣了下，略有所思。忙装满烟锅，晃着火纸点着烟。收起火纸火筒，一边吸着烟，慢慢向潭边跺了过去。

  正乐和春仔在潭水中玩的兴起，两人相互撩水，往对方脸上、身上泼。正恩在潭边停下，一手攥起烟袋，转过身来，朝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冠上作揖道：“树上的两位朋友，何不下来一叙？”正乐和春仔不约而同地愣住，都顺着正恩的目光，往树冠看，疑惑不解。夕阳透过彩云，照射在树冠上。为绿郁葱葱的树冠，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霞光。犹如巫山神女的霓裳，美的让人忍不住产生无尽的遐想。

  正乐和春仔没看出什么，两人茫然相视一眼，又都奇怪地往树冠看。正恩笑容满面，继续冲着树冠作揖说：“朋友。大树之上，枝繁叶茂密不透风。下来一块儿喝口儿泉水，凉快凉快岂不更好？”正乐春仔更加感到奇怪，两人都茫然看看正恩、又望望树冠。

  突然，密叶中传出一声犷然大笑：“哈哈。好！爷爷闷热多时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尖酸的怪叫：“嘿嘿，小爷来也！”正乐惊呆了，春仔更是不知所措。只见如大鹏展翅，“疤脸”、“粉头”从树冠中蹿出，双双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地各执刀剑，冲正恩拉开架势。

  春仔着急、正乐惶慌。正恩坦然一笑看“疤脸”、“疤脸”桀骜不驯瞧正恩；正恩趣味一笑。然后又和和气气看“粉头”，“粉头”冲着正恩舞眉弄眼、一脸的酸怪气。春仔猛省，连蹦带跳，从潭水中蹿出，不顾一切地朝路口的行李奔去。正乐慌手慌脚地从潭水中挣扎出来，跑到正恩身后，探出脑袋，向“疤脸”和“粉头”细审量。春仔抢到路口的行李旁，抄起扁担握在手，气喘急促、严阵以待。

  正恩却瞒脸堆笑，大大方方，手托烟袋，“吧嗒吧嗒”地过足了烟瘾。然后一手倒提烟袋，又冲“疤脸”和“粉头”作揖说：“二位好汉爷。在下李正恩，陪同兄弟李正乐，桃源访友路过此地。借好汉爷这块宝地歇歇脚，还望二位好汉爷高抬贵手，赏个方便。”“疤脸”把刀一挥，蛮横地说道：“少他妈废话！看样子，也是一位练家子。江湖中事不用多说，一句话；要钱、把命留下；要命、就他妈乖乖地给爷把钱阁下！牙嘣半个‘不’字，爷手中的这把大环刀，即可送尔等上路！”随即，牙一咬、手一晃。刀上一串钢环，“叮当”乱响、先声夺人。正恩笑：“好汉爷还请暂息雷霆之怒。在下与兄弟虽然未带多少盘缠，但只要好汉爷肯高抬贵手，咱们有事好商量。”“疤脸”大环刀冲正恩一挥：“商量个屁！你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爷看你像个江湖中人，本想给你留一点儿薄面。可你他娘的如此啰嗦不识抬举！好。行李放下、衣服扒下，两腿夹个蛋，滚！”

  正乐突然壮起胆子，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声，大模大样地从正恩身后走了出来。折扇冲“疤脸”“粉头”一指，训斥道：“大胆狂徒！瞎了尔等狗眼。在下乃是……”正恩迅速打个手势将正乐止住。正乐不服气：“大哥。告诉他们又有何妨？”折扇指着自己胸膛说：“本官李正乐、北闱新科进士，桃源七品正堂。”折扇又冲李正恩一指说：“大哥李正恩，同科进士、桃源幕宾，专门负责缉盗与治安。尔等若识时务，放下屠刀、把路让开。本县还可考虑从轻发落，免去尔等死罪。如若执迷不悟，决不轻饶！”“疤脸”忍不住“噗”地一乐，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罢蔑然说道：“咱爷们儿平日里对平民百姓、过路客商，惯例是要钱、不要命；若遇到做官的么……？嘿嘿！”大环刀一晃牙一咬，恶狠狠地说：“要钱、也要命！”正乐吓一跳，一时间手足无措。惶恐看正恩；正恩却是微笑不语。他一手托起大烟袋，不紧不慢抽起烟。正乐着急，惶慌地叫了声：“大哥！”“粉头”见状不耐烦，冲着“疤脸”嚷：“二哥。还跟这狗官啰嗦什么？满清的官，哪有一个是好东西？哥们儿今天还按老规矩：先要命、再取钱！”箭步上前，冲正乐论剑当头就剁。正乐哆嗦了下，双手抱头一闭眼。就听头顶“噹”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正乐慌忙睁眼抬头看：青锋剑在他头顶被烟袋架住，剑刃闪着寒光。正乐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尿水顺着库管儿往下流。耳边听到正恩一声呐喊：“兄弟，还不快走！”正乐被惊醒，两手抱紧脑袋，扭头就跑。“疤脸”纵身弹起，身体从正乐头顶掠过，落地挡在正乐前面。正乐惶恐止步，转身又往回跑。“疤脸”大步追上，大环刀冲正乐后脑勺就剁。正恩迅速飞起一脚，将“粉头”踢到，反身跃起，烟袋把大环刀撞开。“粉头”挺身而起，快步向正恩追了过来，剑尖儿冲正恩脊梁就刺。正恩一个转身，烟袋将宝剑磕开。顺势出左掌，将“粉头”击倒。

  正乐跟在正恩身后，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地躲藏着。“粉头”剑刃将正恩烟袋绞住。“疤脸”乘机跃过正恩，挥刀向正乐扑来。正乐慌不择路，抱头鼠窜，冲直向着悬崖跑去。正恩见状一边大声疾呼：“兄弟别跑！”一边将袋头迅速顺剑刃划下，“啪”地扣在“粉头”右手手腕上。“粉头”“哎呀！”一声惨叫，撒手丢了剑，左手攥起右腕。正恩匆忙转身，紧随“疤脸”之后，向正乐奔来。“疤脸”回头见正恩跟来，急忙纵身腾空而起，冲直向着正乐头顶上空弹了过来。

  春仔见状着急，抡起扁担，向空中的“疤脸”打去。“疤脸”半空中一个翻滚，扁担贴身飞过。正乐只顾闭着眼睛抱头鼠窜，突然睁眼吓一跳，发现一只脚踩在了悬崖边。急忙收脚转身，却抬头惊呆了！看到“疤脸”已弹身到他头顶，大环刀劈头盖脑地向他剁了下来。他慌不择路，往后猛退。一脚踩空，身体前倾后仰、拼命挣扎。正恩大惊失色，一边急呼：“兄弟小心！”一边按动烟袋杆儿上的机关。只听“啪”地一声，一团桃核般大小的火球，从袋头飞出，击中“疤脸”右手手腕。“疤脸”“哎呀”一声，人刀落地。正恩撇下“疤脸”，匆忙腾空而起，离弦之箭般地朝正乐弹了过来。可惜晚了半步，正乐失控之躯，一边挣扎着，坠崖而下。正恩两脚挂在崖沿上，伸手急抓，“嗤啦”一声，正乐胸前衣襟被抓下一片布。正乐往崖下坠去，惨叫声在深谷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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