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侠骨柔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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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侠骨柔情
  黑狼谷左边悬崖齐如刀切、直耸云天;右边山坡梯田,绿郁葱葱。深谷蒿草遍地、怪石嶙峋。一条蜿蜒小路,从草石间穿过。因地势险恶、林木幽森,早年间常有野狼出没。所以附近村寨的人们,称之为:黑狼谷。不过近些年来,随着谷中小路,逐渐成为附近村寨,进城的交通要道,行人过客日益俱增,深谷也逐渐热闹起来。这不,远处响起了来銮铃声。一辆马拉乌篷轿车,一路颠簸而来。六十多岁的刘府家人刘民,坐在车辕上,手握长鞭,驱赶着牲口。

  车棚内并肩坐着玉英和刘凤。凤儿斜脸偷偷瞄玉英,见玉英一动不动,在凝目沉思着什么。便用身体轻轻推搡了下玉英,问:“小姐。想什么呢?”玉英没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凤儿调皮一笑问:“唉,小姐。是想码头上的哪位公子了吧?”玉英没吭声,仍在沉思着什么。凤儿兴趣问:“哎,小姐。你说那人傻不傻?隔着那么远,就象着了迷似地看小姐,眼都直了。嘿嘿,真傻!”玉英依旧没回答,发呆地在思考着什么。凤儿忍不住又推搡玉英一下问:“哎,小姐。人家问你呢!”玉英生气,训斥地说:“凤儿。你还有完没完?不许胡说!”抑郁地叹了口气说:“我是在想,咱们离家,有一个多月了吧?”凤儿掐指算了算,点头:“哦,都三十二天了。”玉英又叹:“凤儿。你说,外公去世的消息,咱们回到家,该如何向老爷和夫人说?”凤儿也犯了愁:“是啊小姐。你说这太姥爷官儿当的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玉英生气:“凤儿,又打岔了!我是问你,回到家后,咱们该如何安慰老爷和夫人。”凤儿琢磨了下,为难地:“照实说吧?又怕夫人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疯病复发。不说吧?咱穿了这一身的重孝。瞒、又瞒不过去。哎呀小姐,凤儿也不知该如何说好。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玉英生气,无奈地叹了口气:“等于没问!”往座背上靠了靠,闭上眼。

  蓬外,刘民甩了个响鞭。马儿一路小跑,车轮滚滚、车子向前,洒下一路铃声“叮叮当当”。夕阳逐渐被山头所遮挡。留下半天彩云,衬托着满坡的绿郁葱葱。天,慢慢地昏暗了下来。刘民着急地一路甩着响鞭,马儿撒蹄奔跑,一路尘土飞扬。扬尘过后,路上两条辙痕,向后伸延着。

  车篷内,玉英闭着眼睛,李正乐的影子,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她用手拍拍脑门,努力想忘了他,可怎么也忘不了。于是,她干脆睁开眼。一边思索着,欲朝刘凤问,可话到嘴边又咽回,感觉难为情。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凤儿。你说,码头上碰到的那位公子,咱以前是不是认识?”刘凤“嘿嘿”夹眼笑,反过来问:“小姐。你说呢?”对于刘凤的讥笑与表情,玉英没在意。她把全部的经力,都用在了回忆上,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无奈摇摇头说:“嗯,面熟,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说是吧凤儿?”刘凤顽皮一笑问:“小姐。记不起了吧?”玉英认真问:“凤儿。你还记得?”刘凤嬉戏地点头一笑回答说:“记得、当然记得。那是在……小姐你的……美梦里!”玉英脸羞红了,生气地抱怨道:“凤儿。你又在胡说!”刘凤不服气地争辩问:“小姐,这回儿凤儿可没有胡说。那位公子,咱压根儿就没见过。生的眉清目秀、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玉树临风。招惹起人来,就象潘安再世、罗成托生。小姐你说,不是在梦中、又会是在哪里!”玉英更羞,掩窘地扬起一只手,一边骂:“死丫头。就知道胡说!我要你胡说、我要你胡说!”在刘凤头上轻轻地拍打。刘凤两手抱起头,故作含冤叫屈争辩着:“哎呀小姐,凤儿说的可都是实情啊。小姐你不承认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责打凤儿啊?”玉英又羞又气:“死丫头。还敢胡说!”扬手又要拍打。刘凤故意犟嘴找趣儿地:“哎呀小姐,别打了。如若不是真的,小姐为何会如此念念不忘?”两人闹的正欢,不料车子突然刹住。两人身体失控地向前倾了下,不自主地止住了打闹,都侧耳外听。

  车篷外,刘民扳闸“吁”住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不远,路旁的一棵古槐树上看。从车篷内传出玉英的问话声“老人家。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刘民眼睛冲前方望着,回答说:“小姐。前面好像是有人坠崖了!”车帘被撩开,玉英和刘凤从篷内探出头。玉英问:“老人家。在哪儿?”刘民手往前方指:“好像在哪儿!”玉英顺着刘民手指的方向看。看到车前不远处,路旁的一棵古槐树上,一片树枝还在不停地上下颤动着。刘凤惊慌地尖叫起来:“小姐。树冠中躺着一个人呢!”玉英注目细看;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隐约可辨,一个人的身体,被搁在树杈上。随着颤动的树枝,上下颠簸着。

  刘民从车辕溜下来,朝古槐走去。刘凤跳下车,扶玉英下车。三人先后来到古槐树下,仰起脸朝树冠中看。刘凤踮起脚,冲着树上的人问:“哎,你是谁呀?为何只身睡在大树上!”见对方不回答,将手一轮,放大嗓门儿问:“哎。问你话呢!”刘民叹息道:“唉!不用问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恐怕早就……”刘凤栗抖了下,害怕地问:“啊!小姐。不会是死人吧?”玉英没回答,眼睛一直盯着树上看。刘凤拉起刘民催促道:“民伯伯。咱们还是快走吧!”刘民未动,仰脸往树上观察着。突然发现,树上那人的一条胳膊,忽然间乱抓乱舞地动了动,接着又垂了下来。玉英喜出望外地说:“老人家。你看,这人还活着。”刘民皱眉叹口气,无奈地说:“若弃之而去,见死不救,恐天理难容。可如若救之,他高高在上,你我一班老弱,又如何救法?况且,天色已晚,这麻烦大了!”玉英仰脸打量着树冠问:“老人家。还上的去树吗?”刘民答:“试试看,或许还能行。”又仔细一想问:“可小姐。即便老奴上的树去,又如何送他下来?如若硬往下推,恐怕不死、也会被摔死。唉,难啊!”玉英一边琢磨着问:“老人家。如果我等三人,把外衣脱下。撕为布条儿、连成布绳儿。吊他下树,你看如何?”刘民眼睛一亮,赞许道:“好主意!小姐,亏你能想得出来!”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衣。刘凤忙摆手:“哎呀,不行不行!一个大姑娘家,多难为情?要脱、你们脱。我可不脱!”玉英生气,嗔怪地:“凤儿。就你事儿多!人命关天,还是救人要紧!”刘民见状,便调解说:“小姐别生气。先撕我的,如若够了,你们也就不用脱了。”将衣襟踩在脚下,用力撕开。玉英脱下外衣,说:“绳子粗一些,结实。”将衣襟送人牙缝,撕开一道豁儿,两手用力一扯,“嗤啦”一声,外衣被撕开。望着玉英和刘民撕衣服,刘凤窘迫。犹犹豫豫地把自己外衣脱了下来,用脚踩着撕。

  一条黑色的粗布条儿丢地上,紧接着,一条白绸条儿飘过来。随着地上布条一条儿、一条儿的增多,天上星星也多了起来。星光朦胧之下,一堆黑、红两种颜色的布条,又随着三双匆忙劳作的手,一根、一根地被连接了起来,形成一条长长的布条绳。刘民将布绳的一头系腰间,两手抱着树干试了试。玉英不放心地嘱咐道:“老人家。小心!”刘民往手心吐口唾沫:“放心吧,小姐。”手扳足蹬,往上攀去。玉英紧张的目光,随着刘民往上移动的手脚,一点、一点地往上移。

  刘民攀上树冠,气喘吁吁地抹了把脸上的汗,目测了下自己与树冠中那人的距离,便从腰间解下绳子,搭在头顶一处结实的树杈上,身体慢慢向树冠中的那人探了过去。树下的玉英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树上的刘民。嘱咐说:“千万要小心!”刘民一边小心翼翼往那人腰间系绳子,一边宽慰地答:“小姐,我知道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玉英依旧紧张地注目观察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刘民将那人用绳子吊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往下放。玉英和刘凤在树下挓挲起手,渐渐将那人托住,慢慢放地上。那人死一般一动不动,玉英只顾从那人腰上解绳子。刘凤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人的脸。惊叫起来:“小姐。难怪你如此上急呀!”玉英抬头看刘凤,生气问:“凤儿。你又怎么啦!”刘凤抱怨地:“小姐呀。原来你早就认出来了?还故意跟我们装糊涂!”玉英责怪地:“凤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总是阴阳怪气的!”刘凤气呼呼地冲地上一努嘴:“小姐。你自己看吗!”玉英低头仔细看,小心脏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知是惊喜、还是害怕,脱口而出:“是他!”抬头问刘凤:“凤儿。这么巧,怎么会是他?”刘凤戏谑地:“小姐。这回儿,如愿以偿了吧?”玉英又羞又喜又害怕。难为情地冲刘凤抱怨道:“凤儿。又胡说!”

  刘民从树上溜下来问:“小姐。此人是谁,你们以前认识呀?”玉英答:“老人家。我们以前不认识。只是这次从济南回来,途径黄河渡口,码头之上远远见过此人一面,还留有一些记忆。”刘民点头:“哦,是这样。”刘凤赌气地:“小姐。你先别高兴,这人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刘民答:“小姐。让老奴看看。”玉英和刘凤往旁让了让。刘民过来蹲下,耳朵凑在正乐胸口上,仔细听了会儿。轻松地说道:“小姐放心,人还活着。”玉英着急问:“老人家。接下来,咱该怎么办?”刘民寻思了下,问:“小姐。要不,先把他抬上车,拉回家再说?”玉英点头:“行。老人家,就按您说的做吧。”三人抬起正乐,刚要朝马车走。

  突然,从附近的一片树丛中,传出“粉头”的声音“二哥,就这儿了。兄弟这眼神,一准没错!”主仆三人吓坏了。紧接着,又听到“疤脸”在树丛中说:“没错,就这儿。找仔细了,一定要找到他。看他身上有无值钱的东西,若是还活着,就乱刀剁了!”主仆三人都很吃惊,刘凤气喘颤抖地看玉英。刘民问:“小姐。怎么办?”玉英着急,眼往四处寻摸。看到不远处一片蒿草,便灵机一动说:“快,先把人藏起来再说!”于是,三人迅速抬起正乐,跑进了蒿草丛。放好正乐,玉英倒是冷静下来。吩咐说:“老人家。你和凤儿上车,赶车一直往前跑,把贼人引开。”刘民吃惊,担心地问:“那小姐你……?”刘凤害怕地:“小姐。我不敢。”玉英着急:“快点。来不及了!”说完,两手将刘民刘凤往外一推:“快走!”刘民:“小姐保重!”一手拉起刘凤,扭头就跑。两人跑到马车旁,刘民把刘凤推上车。一手摸过鞭子,跳上车辕。向空中“啪”地甩个响鞭:“驾!”,马儿撒开四蹄,拉车向前飞奔而去。霎时间铃声大作、震耳欲聋。“疤脸”和“粉头”从树丛中蹿出。“粉头”冲前方马车一指,大呼曰:“二哥。她们乘车跑了!”“疤脸”大怒:“兄弟。追!”两人朝着马车飞奔的方向,奋起追了过去。

  夜深了,本来就是一侧悬崖、一侧山坡,怪石嶙峋、林木幽森的黑狼谷,又笼罩在了一片漆黑的夜幕中。更显得阴气逼人、阴森可怖。一具用树枝布条捆扎的小拖耙,拖耙上载着昏迷未醒的李正乐,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前移动着。拖耙被一条布绳牵引着,玉英吃力地拉着拖耙,布绳深深地勒进了她的肩膀。不知是生性的善良与执着,还是那天在码头上,留在心底的那丝暗恋之情。使她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身价千金的大家闺秀,更加忘记了此时她身处的位置,是一处早年间野狼出没、强人藏身、平常人家避而不及的黑狼谷。她满头大汗,向着幽谷深处,一步、一步,往前拖。绳子在她肩上越勒越深,血水和着汗水,顺着湿透的衣服,往外洇。她停下来抹把汗,回过头来,借着那点微弱的星光,朝躺在拖耙上的正乐看了眼,回转身去,咬牙用力,向着迷蒙幽黑的深处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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