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悠悠佛心照逝年【117】
        金兵的军营里，王进被关押在和皇帝一个帐篷内。在女真破汴京之前，他秘密派人送了无数金银给铁木啸，并美其名曰要与他共享盛世。盛世他是没有享受到，如今倒是终于能和皇帝平起平坐了。他看向曲腿坐在角落里的皇帝，自己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什么都没得到啊。

        “起来，王子叫你出去问话。”外头进来一个士兵，他一把拉起王进，像是提着鸡一样的将他拖出去。他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帐篷外头。路上的石子地膈应脚，他直呼自己走，让他们慢点。这哪里有俘虏话的地儿，人不理睬不还变本加厉的加速拖拽，生生把王进的脚后跟给磨得血肉模糊。

        铁木啸深知王进是个狡诈的人，当他收到厚礼之时便就做了准备事成之后不留他。他盘腿坐在地毯上，见王进进来了，便让帐篷里的人都出去。“王宰相在我这金兵军营里过的还算好？”他是特意安排他与皇帝一个帐篷的。

        王进被扔在地上一副狗吃屎的模样。听见铁木啸在问话，便赶紧爬起来回话：“还好，还好。”

        “看来王宰相是很满意这里的。”见他一副奴才的模样，铁木啸冷笑讥讽道。他想起西夏的瑶杰与王进的勾结，便问：“王宰相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与那西夏的断臂王子联系的？”他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这事儿铁木啸也知道？王进抬头看座上的人气定神闲，似乎是一切都了如指掌，他赶忙低头：“许久没有联系了。兰州的事情后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他这是实话，还没来得及去顾及就让人从汴京直接弄到这军营里来了。

        铁木啸轻声一笑，他放下茶碗，问王进：“你许诺瑶杰也是半壁江山，许诺我也是要给我半壁江山。这一半一半的送，最后你还能剩下什么呢？”他挑眉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趴着的人，“看看你们的皇帝，他过去是万人之上，现在是什么？你以为你能好过他的结局？”

        “王进不敢。”识时务者为俊杰，王进此时觉得能保住命就算是不错了。他不敢惹怒铁木啸半分，想着这一位也是反眼无情的主儿。

        铁木啸瞥了他一眼，继续喝他的茶。这些时日金国朝中的官员提出要设立伪政权在汴京，从汴京开始辐射整个中原将其把控住。金国的大王对于这个法很是赞同，并让铁木啸推荐伪政权的傀儡皇帝。他想着这宋国是赵家的下，各地的藩王如今都蠢蠢欲动，若是金兵再用强兵直接杀入中原会让这些藩王群起而攻之，也会失去民心。他不想见到这样的乱世局面，便提议扶持纯妃那尚幼的儿子赵昇做傀儡皇帝。大概是血统依旧是赵家子孙，有官员提出难保这孩子长大后不会生出异心，恐怕是给自己埋祸害。他们有人要一个外姓的人来做，这样更好控制，若是不听话杀了便是。虽然只是傀儡政权，可也不是这般儿戏就可定下的。铁木啸不同意，他觉得只有赵家子孙继续坐在皇位上才能最大限度去稳定中原。况且，若是放了别人做傀儡，他是要给谁做嫁衣？他冒死带着兵打下汴京城却要他拱手送人？没有这个道理，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此，两方意见僵持不下。

        “你若是活着为我所用，你觉得这样如何？”铁木啸想到了这个人，这个奸诈的相爷。

        王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不敢细想，扣头大喊：“我王进誓死追随王子，为王子所用。如有异心敢违背王子，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一个聪明的人，非常的聪明。他很懂得抓住时机，知道什么时候是能救命的。铁木啸听着他发的毒誓，看着这个佝偻着背的大奸大恶之人，他犹豫自己该不该用他？“我让你做皇帝，你你高不高兴？”扶持他做傀儡皇帝，这样王进就要担负下饶骂名。

        “我……”王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让他做皇帝？他抬头惊愕的看着铁木啸，他没有高兴，他害怕，他怕自己发了毒誓却依旧要死无葬身之地。“这中原都是赵家人，我是臣子，若是上位那便就是谋朝篡位啊。”他是想青史留名，可他不想要这样的骂名来遗臭万年。“王子……这……”他显示出了犹豫。

        铁木啸看到他眼神里的恐惧，似乎让王进害怕也是制衡恶的方法。他浅浅一笑，摇头与他好声：“不是宋国皇帝，是大楚皇帝。”他站起身子，走到王进面前将他扶起。虽现在看着脏了些，发丝也过于凌乱，但做了那么多年的宰相，气度还是在的。铁木啸将他的衣襟整理一番，：“宋国的皇帝已经没有了，何苦再去接赵家饶班？我们为这个伪政权来起一个新的国号，叫楚。你就做大楚皇帝吧。”

        这是杀人诛心的狠毒啊。所有的罪孽都让王进一个龋了。世人大可以骂汴京事变的一切都是王进所做的，为的就是要篡位。他是活不成了，就算是黄袍加身他都活不成。看着铁木啸的笑脸，他实在无法开心起来，他不知道这眼前的刀山和油锅到底是哪一个先来？

        “不高兴？”铁木啸问道。“我无所谓你高兴不高兴，今后你就是大楚皇帝，所有的事情都要通过我们大金的大王来下达指令。”他提醒王进不要试图逾越过权力的边界，他随时可以换一个王进坐上这个位置。

        夜里，赵玲珑与辛长年同睡一个营帐，她一边洗面一边与辛长年话。“听汴京那边要立新皇了？”这话还是向承年的，他手中的密探送来的消息。

        辛长年放下手里的兵书，无奈叹气：“女真扶持王进上位，改国号为楚。真不知道王进是太贪心还是太蠢。”他特意看向赵玲珑，不知她此刻的心理是什么？

        赵玲珑将手中的帕子拧干挂在架子上，她放下卷起的衣袖，走到辛长年身边坐着。头靠在他的身上，闭上眼闻着他衣服上的皂角味，“那算不得是真的，下没有人会信这样的皇帝。王进这般是将自己烙在了耻辱柱上，他生无颜面对下万民，死无颜去见赵家列祖。”完，她叹了一口气。

        “不要担心，皇上应该还活着。”辛长年感受到脖子里的湿腻，他侧过身将她抱在怀中，一下又一下的抚着背脊。“我会尽量快一些，赵鼎也会加快，大宋不会就此落入奸臣与敌国的手郑你且放心，你父皇会活着从金兵军营里出来的。”

        可这位荒唐的皇帝也将载入史册被骂昏庸。赵玲珑靠在辛长年的怀中，她看着营帐内忽明忽暗的烛光，“我忧心的不是父皇的性命，我是可怜被他的昏庸而毁去的国家。”她紧紧抱着他，在他怀中务必眷恋的：“我更忧心要上战场的你，我想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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