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马山庄 (2 / 2)
        十年前，万马帮帮主宗璟无意间路过吴江镇，一眼便看中了白鹭山。万马帮是中原第一大帮，帮众逾万，有财有势。宗璟的妻子沈碧莲，出身甬城沈家门，乃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大小姐。宗璟夫妇年纪轻轻，就萌生了退隐江湖之念，便买下了白鹭山的山头及周边千亩田地，又花几年时间，在山上建屋造园，就建成了今日的白马山庄。

        大约五年前，宗璟将万马帮的帮主之位禅让给了自己的堂兄宗瑜，和夫人沈碧莲正式入住白马山庄。宗璟夫妇虽然已经宣布退隐江湖，但是因为声名显赫，时常仍有不少宾客造访。为了招待方便，宗璟夫妇便出资将镇上原来的客栈修葺扩建了一番，仍交给原来的店家打理。不然，一个小镇的客栈，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排场。宗璟夫妇心地和善，不仅便宜出租田地，而且乐于捐助乡里乡亲，所以口碑很好。陈老儿也承包了白鹭山的后山和几亩地，在那儿靠打猎种地为生。

        陈老儿无儿无女，只跟老伴李老太相依为命。李老太一直患有肺病，一年前又病情加重，一咳嗽就吐一滩血。刚开始，两人的日子还过得去，自从李老太开始咯血，治病就花了许多钱，去年连租金也交不上。等到年底，陈老儿只得去白马山庄告罪。宗璟夫妇不仅免了陈老儿的五百文租金，还给了陈老儿一两银子治病。陈老儿和其他佃户每年都要去白马山庄交租，宗璟夫妇非常客气，觉得众人上山一趟不易，总是招待他们喝茶吃点心，走的时候再给些赏钱。陈老儿因此去过白马山庄，便给苦济和尚描绘起了白马山庄的情形。

        白鹭山三面都是百丈悬崖，只有南边才有路上山，而且山路崎岖，一般的驴马无法通行，走路上山起码要一个半时辰。陈老儿虽然住在白鹭山后山，也只能花半天的时间，绕到南边上山。白马山庄其实不大，只有五间朝南的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正房两侧的走廊可直通后花园。房屋之间有走廊相连，南边是围墙和院门，中间围着一个天井，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农家大院，不过多了一个后花园。

        山庄建得也极为简易朴素，只用橡木修建，外面只刷了几层清漆，沿用了树木的本色，合“白”字之意。只有山庄后面的花

        园略显奢侈，有假山池沼、小桥流水，还有一个小小的风雨亭，总体规模也极小。山庄外围种满果树，此时正是梅花傲雪怒放之时，倒是满园秀色。山庄除了宗璟夫妇和他们四岁的儿子山儿，就还有六个男女仆人，上下总共不到十人。陈老儿絮絮叨叨地说着白马山庄的祥和情景，而此时的白马山庄已是剑拔弩张，一场血战即将来临。

        那天已是年末，又下了一夜大雪，宗璟夫妇早早起来，带着儿子在山庄后院赏梅玩雪。山儿还不满四周岁，看到雪难免有些兴奋，在雪地上跌跌撞撞地到处乱跑。沈碧莲怕儿子摔着，紧跟在后面护着，嘴里喊着“山儿，慢点跑”。要是看到儿子摔倒在地上，沈碧莲马上过去抱起来，问道：“摔疼了没？”山儿根本顾不上疼，一边喊着“不疼”，一边试图挣脱开母亲。

        宗璟就在旁劝着妻子，说道：“跌不疼的，你让他跑好了。”山儿精力旺盛，一边躲着母亲，一边又喊着母亲，到处乱钻乱撞，震得枝头的积雪纷纷洒落，平整的雪地几乎都被踩踏了一遍。沈碧莲假装追着儿子跑，逮着又放开，逗着儿子玩耍。山儿躲来躲去，乐得呵呵大笑。宗璟怕儿子玩得太兴奋，只是偶尔加入玩会，多半站在一旁，一边赏梅，一边看着妻儿嬉闹。

        玩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候，沈碧莲的贴身丫鬟青梅到后院来通知早饭。山儿终于跑累了，抱住母亲的大腿求抱抱。沈碧莲便蹲下抱儿子，见儿子玩得满头大汗，兴奋得小脸通红，衣服上、帽子上都是雪花。沈碧莲轻轻地拍掉儿子身上的雪花，慈爱地擦擦儿子额头的汗水，把儿子抱在怀里亲热，问道：“玩累了吧？”山儿开心地搂着母亲的脖子，答道：“不累，妈妈，我们吃完早饭，就来堆雪人好不好？”

        沈碧莲抱起儿子，答道：“好！那我们赶紧去吃早饭，你可要吃饱饱的才行。”沈碧莲又吩咐儿子叫爹爹吃饭，山儿伸小手招呼道：“爹爹，爹爹，吃饭了。”宗璟就在不远处站着，笑道：“爹爹就来。”宗璟快步走到妻子身旁，伸手来接儿子，说道：“我来抱吧。”山儿抱紧母亲，表示反对。沈碧莲说道：“又不要爹爹抱了？”山儿答道：“吃饱了爹爹抱。”宗璟夫妇笑了笑，沈碧莲抱着儿子，三人一起去起居室吃饭。

        正房的西面两间为宗璟夫妇的卧房和书房，正中一间为客厅，东面两间为起居室和青梅的卧房，东边两间厢房为厨房和杂物间，其它四间厢房为仆人的卧房。宗璟夫妇走进起居室，餐桌上已放好早餐，也就几样小菜，几样糕点，几个煮鸡蛋，还有一锅小米粥。沈碧莲跟青梅情同姐妹，从不将青梅看作丫环，跟丈夫一起做主，已经将青梅许配给宗璟的堂侄宗菁为妻。

        待宗璟夫妇坐下，青梅给他们盛好粥，便跟在一起吃饭，帮沈碧莲照顾山儿吃饭。沈碧莲先喂儿子吃饭，山儿因为着急去堆雪人，不用母亲怎么哄劝，乖乖地啃一口手上拿着的糕点，吃一口母亲喂的东西，很快就吃饱了。宗璟先吃完，等儿子吃饱，便接过儿子抱着，好让妻子吃饭。沈碧莲吃完以后，青梅把剩菜剩饭端走。还没坐一会，山儿便嚷着要去堆雪人，沈碧莲便抱了儿子去到后院，找了个向阳无风的地方，在那里陪着儿子堆雪人玩。宗璟先去厨房转了一圈，例行吩咐了几句，就也去后院陪着妻儿堆雪人去了。

        仆人们吃完早饭，纷纷忙着筹备过**宜，除了准备年夜饭，还要准备祭祀用的供品。两个年轻的女仆将买好的鸡鸭鱼肉和蔬菜等，一齐从厨房搬到井台边，准备在那收拾，一个中年的男仆过去井台边帮忙宰杀，一个中年的女仆留在厨房里准备菜蔬，一个老年的男仆在厨房外劈柴，青梅在收拾打扫宗璟夫妇的卧房，一派快乐祥和的景象。

        除了青梅是沈碧莲带来的旧仆之外，其他五人都是宗璟带来的旧仆，一对中年夫妻和他们两个年轻的女儿，剩下的一个就是那个老年的男仆，原是万马帮的管家，外号金算盘。金算盘因为年事已高，又无儿无女，自愿跟着宗璟夫妇退隐江湖、安享晚年。主仆之间交情深厚，在白马山庄过着世外桃园般的安逸生活。

        往年，宗璟夫妇都会邀请仆人一起吃年夜饭，大家凑成一大桌，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丰盛的团圆饭。等到新年那天，大家又可以一起下山游玩一次，宗璟夫妇会带着他们去镇上给孩子们送压岁钱。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众人都很开心，一边忙着干活，一边说笑取乐，谁也没有意识到大难即将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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