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1 / 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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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1 / 2)
        忽地一个细小的青影自韩十七眼前划下,掉在胸边一根小树枝上,那小东西一触物什,倏地身子卷住,却是一条青虫。青虫贴着树枝,彩身蠕动,缓缓地朝枝梢爬去。待爬到末梢,一不留神,又掉了下去。韩十七暗叫一声可惜,哪知青虫在空中弹了两弹,原来它此次已在枝梢上挂了一根吐丝,顺着吐丝,青虫又爬将上来。韩十七看了许久,绷紧的心弦渐渐松弛,望着树影,暗自一算,不觉过了半个时辰。为何辽人还没有动静?他们是在等人么?瞧这形势,似乎他们真如桑帮主所猜测,要伏杀追兵,韩十七不禁暗暗佩服辽人,几十号人马伏在林中,过了如此之久,竟不发出半点声息。一想到这儿,林中的静谧仿佛霎那间生出一种可怕的氛围,悄悄在韩十七心中升起,不由自主地,心跳又加速起来,怦、怦怦、怦怦怦……,并且愈跳愈快,愈跳愈响。那青虫也似有所觉,突地停住不动。

        嘭嘭嘭嘭,仿佛韩十七心跳的回音,大道南端传来了闷响,树枝抖动一下,青虫终是掉到树下蕨草丛中。渐渐地,南端响声雷动,回荡在这寂静的山间夹道中,变得分外的震耳。韩十七遁声望去,只见大道尽头涌起滚滚黄尘,黄尘之中,现出点点黑影,一个、两个……,愈来愈多,正往这边推进。他们来得好快,不消片刻,韩十七已能看清三十余骑者的装束。

        三十余人个个骑着褐黄的健马,青衣青帽,一样的家丁服色,较为显目处,便是每人腰际均佩着一柄刀。再过片刻,韩十七发现队列当中有四人较为瞩目,靠前一人三十来岁,生得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手中握着一杆丈余长铁枪,枪头包裹着一块黑布,周身一袭黑衣,更衬得英气逼人,左右两人二十余岁,肤色白净,一望之下便知是双胞胎,均穿着火红色劲装,分别拿着一柄寒芒耀眼的银钩,显得活力十足,三人隐然间互成犄角之势,护住中间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一身浅白长衫,三绺长须,形貌高雅,眉间似有忧虑之意。

        队伍距岔口愈来愈近。那黑衣魁梧汉子突地皱眉,发声叫道:“兄弟们,悠着点儿!”提马冲出队列,急奔队头。他声音洪亮,中气厚足,竟盖住了繁杂马蹄声。双胞胎微一错愕,不约而同地驱马靠紧中年男子,凝神打量四周。当啷当啷声响,队前六人已拔出佩刀。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左边山脚射出一支响箭。韩十七只听对面林中一阵马蹄声,须臾冲出一彪人马,不多不少整十骑,挡在道中。韩十七正藏身于他们之上,但见十人身形彪悍,神情肃穆,各执一柄明晃晃的鬼头大刀,辽使萧大人身边的那位贴身侍卫居中而立,想来便是南大王院武略将军窟哥舒了。韩十七想起那日他那精光如电的眼神,相距如此之近,生怕他听到自己的声息,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又想:“怎么只有十人?是了,那四十多人藏在林中,要杀他个出其不意,到时候我得想个法子叫破才好。不知对面人马是何样人物?这些辽人如此处心积虑,伏杀他们于此,只怕来历非同小可。”

        对面三十余骑显然历过大风大浪,并不见有何慌乱,只是马速减缓,在辽人十骑前五丈外停了下来。黑衣汉子立在队前,眼光扫视十人,最后落在窟哥舒身上,左手在握枪的右拳上一搭,朗声道:“各位朋友安好!在下及一票兄弟们身有要事,尚请借一条道路。”

        窟哥舒身边一位嘴上挂着两撇小胡子的辽人呵呵一笑,附声道:“应该!应该!待此间事了,咱们马上让开。还请阁下那位老板前来说几句话。”说着手指队中的中年男子。这小胡子汉话说得异常地道,敢情是辽使中的翻译官。黑衣汉子冷冷道:“阁下好生无礼!我家先生不见外人。”

        小胡子呵呵一笑,不再理会黑衣汉子,在马上远远对着中年男子鞠了个躬,高声道:“黄老板,在下这厢有礼了!咱们在此恭候您老大驾,候了三天三夜,可谓望眼欲穿,好不辛苦啊!有幸今日得见,当真是欣喜若狂,能否上前几步说话?”黑衣汉子哼了一声,沉声道:“什么黄老板白老板,阁下认错人了!”那双胞胎之一在队中喊了一声,队伍突地豁开两列,双胞胎和中年男子从中缓缓策马向前。双方人马均不作声,只有那胯下健马不时打着响鼻。

        中年男子刚到前面,小胡子又是呵呵一笑,对黑衣汉子道:“阁下真会说笑!黄老板形貌清朗,仪表儒雅,这几天会带着三十余位家丁,打此处经过,回河间老家。再看看诸位,此时此地,能找得出第二批么?在下哪能认错了?!呵呵。再说,哪位老板能有黄老板如此魄力,出门前呼后拥、声势浩大?呵呵。”又对中年男子双手一拱,道:“黄老板,我这人为人爽快,咱们就开门见山吧。前年张掌柜卖给您的虎皮、貂皮、粮食等,共计八万七千两白银,账目一直没有结算,现如今张掌柜**不过来,求也求了,跪也跪了,您就当发发善心,多少结一点罢!”

        双胞胎左边一位大声喝道:“胡说八道!说你认错人便是认错人,休在这里纠缠不清!我家先生姓刘,不姓黄。你看我家先生象欠帐的人么?快快让开道路,咱们急着赶路。”

        小胡子恼道:“男儿大丈夫,欠帐便欠帐,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欠得多,反倒显得你本领大。你们为何死活不肯认账?”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阁下既然自称为人爽快,就不必拐弯抹角。找我刘某,意欲何为?不妨直说。想些如此伎俩,未免贻笑大方。”黑衣汉子在一旁哼的一声,似对对方所为深表不屑,眼望小胡子,余光有意无意之间,打量窟哥舒。

        中年男子恬淡的话语间,自有一股威严。小胡子闻得脸上一红,悠忽即逝,见黑衣汉子一直留意窟哥舒,突地嘿嘿一声冷笑,说道:“不要仗着你们人多,便想来个死不认账。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乃河北横山岭铁马寨寨主桑青枝。张掌柜将此事托付与我,既然受人钱财,便要替人消灾。黄老板不给我个交待,诸位休想从此过去!我也知道此事棘手,点子硬,特意从辽国请来了这几位迭刺教高手,而且大道两旁树林之中,也伏下了我许多人马。黄老板好商量,大家握手言欢,好见好散,以后是朋友;否则,嘿嘿,诸位休怪我桑某无礼!”韩十七听了一惊,心道:“这小胡子疯了!什么铁马寨云云,明明是辽人,自然是骗人的鬼话。但他为何将他人的底细抖了个八九不离十?”

        黑衣汉子冷笑一声,道:“林中伏了人马,你不说咱们也看得出来。诸位策划如此周密,显然对咱们图谋已久,想干什么,不妨痛快点,划下道儿,我家先生未曾怕过谁来。”小胡子嘿嘿怪笑,拍着马脖子,一时不作声,眼瞟窟哥舒,不知是否“痛快”点,还是照直不“痛快”下去。

        中年男子道:“阁下说了这么多,无非欲盖弥彰。如果鄙人猜得不错,阁下也该是辽人。鄙人也不卖关子,我深知辽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我而后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诸位能在宋境内设伏,可谓有勇有谋、胆识过人,鄙人佩服!大家各为其主,也怨不得诸位。诸位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小胡子脸上变色。双胞胎右边那位怒道:“好狗不挡道。我说大宋之中哪有这些无耻之徒,却原来是契丹小狗!你们忒也大胆,敢到我大宋境内来撒野!”左边那位不怒反笑,“哈哈,老子许子江,这阵子随先生出游,杀不得契丹狗,正熬得心躁难安、手痒不止,不曾想今日送货上门。”右边那位听了胞兄之言,也打起了哈哈,“正是正是,哥哥言之有理!老子许子河,今日又能开契丹荤了!”两兄弟说罢,相顾哈哈大笑,一众家丁也跟着哄笑起来。

        小胡子面色惨白,低声跟其他九人嘀咕几句。窟哥舒身后八人勃然大怒,甩起鬼头大刀,便要往前冲。窟哥舒挥刀止住,说了几句,下马往前走出一丈之地。

        小胡子得益洋洋地道:“许家兄弟,我这位辽人朋友说,既然你们想杀契丹狗,只管上来杀。你们三十几位,只要有一人杀得了他,张掌柜的账,咱们也没这个本事管了。”

        窟哥舒往那儿一站,神闲气定,稳如泰山,犹如一块铁塔,浑身散发出一股撼之不易的气息。韩十七心情登时激动起来,既恼怒辽人的放肆,内心处又生出一种快有精彩好戏可瞧的念头。他自三岁起,便开始修习武功,至今已有十三年历史。若要他说说武功的妙用,也许他只能挠着头、张着嘴,半天不知所云。因这十三年中,他除了与爷爷对练外,从不曾与人真打,也不曾亲眼瞧别人真打,那日与三大胡子交手,总感觉不尽不实。这下好了,下面双方看上去要动真格的。尽管宋人跟辽人打斗,不能抱着瞧戏的念头,但学武之人那种莫名的心理,敦促他一睹方休,以便从中汲取经验。

        辽人如此嚣张,血性男儿均会按耐不住。许家兄弟齐声大喝:“护住先生!”说毕与前面一干家丁争先恐后地往前冲。黑衣汉子喝道:“你们非他对手!”抓住铁枪当胸一横,一丈三长的长枪封住了道路。道旁一个家丁带马一侧,从枪端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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