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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坐看云起(5)
他小时候曾来过一次,回去了之后,就染上了风寒,大病一场。但那里地势隐秘,别人绝难得知,是个隐身放船的好所在。众人商议之下,都认为妥为安放好船只最为重要,怪力乱神之说,倒不必担忧,当即去到了林中。但见树木枝干细弱,走势扭曲,枝叶稀稀落落,长条形状,褐红颜色。树下荆棘遍布,低洼处汪着清浅雨水,水光闪烁,里边似是有黑线状的小虫游动。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见到什么异常。夏长风若有所思,说是那怪树荆棘,水中草根,都是少见的毒株,要大家小心行事。又说朱则宁当时该是被荆棘扎到手脚,染了毒素,才生了大病。
众人便小心攀爬,上得岸来,都感头晕目眩,脚下起伏晃荡,纷纷跌扑倒地。玉如意和凶恶三人内功尽复,见势不对,使了个千斤坠,上身缓缓倾斜,来回摇晃,便如醉酒。朱则宁他们三个人却是噗通摔倒,跌得眼前满天星辰飞舞,满头满脸的粗砺海沙。
这是长久在海上漂浮,身体习惯了波涛起伏,一来到陆上的平地,反而身体不适,明明海岛坚牢,却似上下漂浮一般。众人先自一惊,接着哑然失笑。夏长风也自嘲不已,吹动颏下的白须。他们向着贤士陵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忽见玉如意做出个止步的手势,告诉大家,有人在庙中说话。
他们侧耳倾听,海风阵阵之中,果然有断续的人声传来。他们各找就近的礁石,矮身隐伏起来。朱则宁心中奇怪,这贤士陵平素里只有贝半仙一人看护。贝半仙游手好闲,多数时候都是在别人家喝得酩酊大醉,猫在哪个地方就睡去了,极少回到庙中安睡。何况他坐船出海,到了冀鲁地界,不知谁在这时刻,还会待在贤士陵中。
这里临近海边,地势高峻,,海风中夹着水面潮气,早晚间又温差极大,即使现在初夏时节,深夜里也风势转寒,吹面生冷。体质稍弱之人,被这暑热寒风交替吹刮,不免感冒伤风,要病上几天。村民们都知这里不宜往来,约束着自家的小孩。所以,贤士陵一向冷清,少有人迹,何况现在又值深夜。
朱则宁心中泛起阵阵寒意,暗道:“莫非陈仓与真有通天的能量,着着争先,又先人一步来到了这里,设下埋伏,在等我们自投罗网?那可当真棘手。莫要牵累了村中父老。”他这些日子屡受劫难,实是怕得狠了。
却见面门开启,探头出来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脸色红润,眉眼慈和,穿一身圆圆滚滚的宝蓝棉衣,头上戴着一顶帽子,似是个富家翁模样。他探头出来,随即又缩了回去。玉如意侧耳倾听,只听这老者说道:“没有什么呀!你总是这样疑神疑鬼,这大半夜的,又是海边孤岛,哪有什么异动?”玉如意心道:“那另一人倒是心细,似是听到了我们的步声响动。”
只听一声悠长叹息,却是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哀怨温婉,但很是动听,言道:“不是我害怕,这里先前有过凶杀,死了一个尼姑,你偏偏要选来这里相会,我怎么能够心安呢?”那老者讶道:“竟有这样的事情?朱家角什么时候来过尼姑了,我从未见过,也没听人提起,事情倒是稀奇。”
女子声音道:“是我先夫陈小条说的。他那天出海,风浪很大,把渔船吹偏了航向,等到回航靠岸,已经是半夜,见到岸边有一艘大船,乌木黑帆,形状奇怪,不是村中渔船的模样,泊在珊瑚湾里。那个位置很是偏远,从岸上看不到。小条很是诧异,刚想靠近,便见一个鬼影从船上下来,飘到了庙中。”
那老者笑道:“哪有鬼影?陈小条胡说八道,你也来有样学样的吓唬我。”责备中透着几分亲昵和调笑。两人似是相互拉扯,低声笑了几句。玉如意听到这里,恍悟到这该是一对情人,多半不太光彩,到得晚间,便来这无人处偷情调笑。男的年纪已然不小,那女的听声音却尚年轻,该是个**。
她心中暗笑,一边下意识的向着朱则宁的方向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嘲讽神情,心道:“朱则宁一向吹嘘他故乡民风淳朴,礼尚往来,谁知刚刚上岸,就撞上了他乡民的一桩大丑事,可半点也显不出淳朴谦和。”
侧耳再听,是那女子强笑了一声,道:“是啊,他当时说来,我也不信,所以,这些话一直没有向谁说过……”那老者呵呵笑道:“春芳最是疼我,所以告知我听,好,你继续说吧,我不笑了。”只听那春芳说道:“小条害怕,却又好奇。他胆子一向极壮,你是知道的。他悄悄的攀附到庙边,绕到了后窗向里望去,只见庙中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只是供案上的海神爷在开口说话……你别插嘴,听我说完……”
那老者嘿嘿笑道:“是,要听春芳说完……”满是笑谑,似是对春芳所说的丝毫不信。只听那春芳续道:“海神爷似是病了,说起话来,有气无力,道:‘你出庙往西,走一里路,见到门前有三棵大柳树,红色门楣,那住宅是朱员外的家,你去请朱员外来,就说庙祝冯三有请,有要事相告…… ’”那老者咦了一声,声音透着诧异,道:“那不是说的我家吗?这海神爷半夜显灵,说要请我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玉如意听到这里,也是咦了一声,心道:“这老头原来也是姓朱,还是一位员外乡绅,他跟朱则宁同姓,想必是族中长辈。朱则宁此人极不正经,看来是家学渊源。”
那朱员外的声音中透着诧异,戏谑的成分却去除了不少,看来,海神爷显灵讲话一事,他是十分看重的,言道:“冯三说没就没了,谁也不知他去到了哪里。听你丈夫所言,却是冯三借海神爷之口讲话了,之后怎样?”那春芳言道:“小条识得冯三,好些日子不见,只以为他又去哪里厮混了,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自然诧异,便听一个年轻后生连声答应,道:‘你且安歇,我这就过去。’接着,脚步声响,隐然有人走路,但不见有人出门,却有一人走进门来,是个缁衣芒鞋的尼姑,四十来岁年纪,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就跟戏台上演戏的那样,飞快的跑来庙中,左右张望。小条在窗外观看,心中好奇,便想上前警告说这是海神庙,祖宗规训,不容女子进庙。你知道,小条哪样都好,就是太过信奉他爹爹那一套,说什么祭祀行礼,女子不入,哎哟,处处看不上女子,让人很是无奈。”
朱员外道:“村子里的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偏见,但我不是。”那春芳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不是,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跟你好。小条说道,他又听到了庙后的松林中有脚步声响,很是奇怪,转身去看,走开了几步,便听到庙中兵器交击,响个不停,比村中的老范打铁的声音更响,夹杂着一个女人的惨呼声,小条奇怪之极,不由得回身,再来到窗后,听到那女人说道:‘你不是风,你是云!’”
朱员外大奇,问道:“什么风啊云的?神仙打架吗?”那春芳哎哟一声娇呼,道:“我只是转述小条的说法,哪知道究竟,也或许就是风啊云的两个神仙,来到了这里打架。不对,是云仙杀人,被误以为是风仙。似乎是有些乱七八糟……你还要不要听了,一味的打断我话?”
朱员外赔笑道:“请讲,继续。”那春芳便接着讲述。玉如意心内奇怪,什么风云的,这个女子在乱说吗?忽地想起一事,心内一动,暗道是了,那人是陈仓与假装,来人该是明慈庵的见性师太,玉帛结盟之时,形与传人惹恼了见性师太。见性师太一路追击来到了这里,却被陈仓与随后跟踪而来。陈仓与设计偷袭,杀死了见性,见性临死时,识破陈仓与的真实面目,喊叫出来。
当年的盟约纠纷,玉如意年纪还小,不知具体实情,但听姚柏威详细讲过,印象深刻。所以,这两个村民讲述的虽然支离破碎,线索不确,但玉如意凭着这些东鳞西爪,自行补缀,却也将那些个往事一一理顺捋清。那陈仓与当时假装受伤,安排下了这系列的滔天阴谋。当时他便心怀不轨,着手实施,也在情理之中。那两人接着述说的是那春芳的丈夫小条,以为神仙显灵,多神集会,自相残杀,甚是害怕,却又忽地想起了那艘大船,精神一震,心想或许是外人来岛,要行凶杀人,便取出了身上的号角呜呜吹鸣。
这号角是海岛上的特制用具,将当地的一种灌木中部掏空,内中嵌上了贝壳,吹响之后声音深沉,可以远远的传送开。出海的渔民都要随身携带了,一旦遇到危难,便吹号求救。合村上下,不论身在海上或者家里,听到了号声,便要放下所有手上的事务,当即赶赴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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