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去而复返(6)
“掌柜的见贵宾光降,当即迭声的吩咐后厨,上好的饭菜是流水价送了上来,咱们为他打点房间,那也是格外的用心呐。那老头倒也随和可亲,谈吐间很见雅致,跟我闲聊了一会儿,向我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俊雅的少年经过,说是那少年中等身材,神色间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说话跟他是一样的口音……”
伙计说到这里,再向朱则宁上下打量,一边歪了脑袋问道:“这样说来,那老头说的那人,倒是跟你很像,你认识那个人,是不是?”朱则宁听到这里,心中再无怀疑,知道那人正是贝半仙。
怎么他会知道自己离开了钱庄,另往别处地方去了?或者是堂兄寻自己不着,便向家乡送了口信,父亲牵挂不已,他自己年迈体弱,不便乘船出岛,就托贝半仙来这里寻找吧。当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伙计更是半信半疑,嘴里嘟囔着去了,给朱则宁上来了他要的热面,一边忙活,一边密切注视,那是生怕朱则宁有样学样,吃过了热面也要撒腿开跑的意思。朱则宁见他这个样子,蓦地玩心大起,一拍桌子,大声叫道:“上酒,上好酒,还有酒菜,鸡鸭鱼肉,时鲜菜蔬,给我来上八样上好的酒菜,快!”
那伙计顿时头大,却又不好多问什么,只有吩咐了厨下依样做好,过不多时,八样酒菜流水价呈送上来,朱则宁一顿胡吃海喝。他自从练过内功之后饭量大增,这一下放开了肚皮,竟将这丰盛的筵席吃了个七七八八,随即一抹嘴,觑准那伙计转身时不加堤防,立时起身,快步抢出了客栈。
那伙计本来就在担心,见状紧追出来,口中呼喝训斥,已然带了哭腔,道:“小本买卖,喂,几天里给你们这样的胡闹两次,掌柜的要赔掉裤子了……”朱则宁的脚程本来就快,又练过内功步法,更是身形快捷,那伙计怎么能追得上他,刚刚出门,朱则宁已来到街心,扬手一掷,一样东西飞过了窗户,落到店中,但听得砰的一声,撞碎了酒坛,酒香四溢,店中的食客呼喝惊叫声四起。
那伙计见朱则宁不肯结账,还要撒泼耍赖,顿时捋袖顿足,抄起了窗下的一根捅火棍便要上前厮打。朱则宁转身又扔出了一物,正中伙计的胸膛,那伙计哎哟一声,仰后便倒,听得朱则宁笑道:“若是再要跟来,有得你苦头吃了!”
他这时已有了凌厉的腕力,对准了投掷出去,那伙计正中胸膛,又疼又急,却不敢再行追出,只是心中叫苦,今日又跑了一单酒席,还被砸碎了酒坛,不知要被掌柜的如何埋怨。正自怨自艾,听得那掌柜的在房中叫道:“哪一个,哪一个丢的银锭,再不出声,我可要没收了,砸碎我的酒坛,就当作酒资了……”伙计甚是奇怪,心想还有这样的怪人,居然拿银两去砸酒,他以为自己是日昌钱庄的少庄主吗?真是败家没商量。转念一想,心中砰砰剧跳,注目看去,果然见到一块碎银子搁置在身下,正是方才打中自己的那个东西,顿时又惊又喜,收了在怀中,斜眼看去,见掌柜的端详着一锭银子,脸上喜笑颜开。那银子足有五两重,莫说朱则宁的这一桌筵席足够用了,就是加上那老头蹭吃蹭喝的花费,也还有些富余。
且说朱则宁出了小镇,径往彰德府方向而去。他方才吃饭之时已然做了决定,要先去钱庄知会了堂兄和曾选。堂兄在钱庄做事,告诉他避险退让,自不必说,那曾选跟他并肩赴难,两人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那夏长风这般厉害的对头去往生事,还是应该知会他,好让钱庄尽早防范,别被夏长风觑了空子搞鬼。另外还要找到贝老伯,一同还乡。只是需要隐藏形迹,别又被夏长风捉到了逼迫另外交待墨剑的下落。
他告诉自己要尽朋友之义,要通故人之情,不能让贝半仙独自在这个陌生的陆上胡乱寻找自己又一无所获,这样便心内一阵轻松,如释重负,并且颇感雀跃,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和愉悦。他去到车马市买了一匹坐骑,当即快马加鞭,往彰德府而去,在途非止一日,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这一日来到彰德府,故地重游,心内不免感慨,心道自己千方百计的要远离此处,孰料兜兜转转,奔走多日,竟然又甘之若饴的重新返回,这般反复无常,也是不足一哂了。相形之下,先前所受的艰辛折磨,竟都变得风淡云轻,偶然想起,还觉得有几分眷恋怅惘,更是咄咄怪事了。
朱则宁进了城门,见街上人来人往,繁闹如昔,人群之中多了好些个佩刀带剑的江湖人物,他们看起来都是严神戒备,面色不善。朱则宁一怔,随即想起,今日正好是五月十五,原来是那左仲秋约定的时期。
他心内焦急,当时以为是左仲秋信口乱说,没有在意,莫非弘义帮当真要来大举围剿日昌钱庄?那可就糟了。他顾不上再隐藏形迹,快步去到钱庄。进了大厅,见人声喧哗,熙来攘往,数十名劲装护卫在人群中来回逡巡,严密守卫,伙计们站在柜台后面笑脸迎人,殷勤的与顾客来去呼应,谈笑自若,并无什么异状。
朱则宁这才放下心来,他遍寻不见堂兄的身影,就找了一个伙计询问,那伙计说朱有周是告了事假,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到前厅值班。旁边的一个高个子伙计向这边一瞥,他似是跟朱有周甚是熟稔,见了朱则宁的形貌,脸色狐疑,低声道:“看你好生面熟,我们见过吗?”
朱则宁奔波多日,脸膛晒得红里透黑,又是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跟一个多月前的样子截然不同,他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便说道:“我是朱有周的同乡,呵呵,我们那里的人都长得有点像。”那人恍然,道:“怪不得听你的口音也跟朱有周很像呢。我知道了,你是接到了他的口讯,前来寻他堂弟来了。”
接着将头探出柜台,凑过来低声说道:“这位老兄,不瞒你说,那个年轻人呢,闯下的乱子可着实不少……”朱则宁面露苦笑,心道:“这一连串的是非纠葛,也并非全然是我闯下的,我只是身不由己,似是被某种不可知的神秘力量从后推动,不断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已。”
只听那伙计继续说道:“前些天呢,老朱告了事假,四处找寻堂弟不到,便想要回乡告知他的伯父,岂料呢,少庄主不知因为何事,不准他走,整日里带着他四处游逛,也不知做些什么,但我看老朱整天战战兢兢的,显得很是害怕,也很不情愿。今天一早,我就见他们结伴出去了,只怕这时尚未回来,你不妨在厅中等候,待会儿我去到内院看看,等他来了,带他来见你。”
朱则宁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事情紧急,能先行告知钱庄比较妥当,微一沉吟,又问道:“有一名严虎严护卫,不知现下在哪里,我能不能见到他?”这时有人前来兑换银两,那伙计忙于招呼顾客,只是摇头道:“严护卫好像轮值到守护内院,只怕你见不到他。”
朱则宁见他奔走忙碌,便自顾的走开,来到厅心的堂柱后立定,心中寻思道:“堂哥不在这里,这伙计看似胆小怕事,不堪重任,若是托他传话,一来他恐怕不肯,二来呢,自己要禀报的事情只是只言片语的讯息,也未必确凿,这伙计害怕担责,想来也不敢受托。总之是不能成事。若自己贸然求见庞统,他位高权重,事务繁忙,也未必肯见,而中间又有人层层传话,却又未免人多口杂,多了一重凶险。”
一时之间颇感踌躇。他本来拟定了找到堂兄,由堂兄向上禀报,再不济也能找到那位严虎,向他告知。严虎虽然曾生擒于他,显出有些鲁莽草率,但那人勇猛粗豪,对日昌钱庄忠心耿耿,朱则宁对他是信得过的。
他信步来到厅外,在站在高阶上向远眺望,见西南边的卫河绿柳环绕,隐见水波闪烁,滚滚向东而去,心中一动,便已猜到了曾选往何处去了。
他将马拴在厅前的桩上,快步疾走,沿着先前的路线转入曲尺巷,不多时便来到了铁匠铺子前,见门楣上烟燻火燎,尚且留有当日大火的印记,但院墙完好,房屋齐整,显然是后期被用心修整一新。
他打量那两扇紧闭的黑铁小门,情知这门上必有开启机关,不知门后是否另有陷阱暗器,犹疑半晌,还是准备咬牙推门,忽见大门吱呀一声开启,走出三个人来,当先的那人相貌丑陋,走起路来迈着内八字,更显出腿脚不协调,气质猥琐,赫然便是曾治,旁边跟着的是他的贴身护卫段可,另一人跟在他们后面,低垂着脑袋,满脸苦楚,正是堂兄朱有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