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归心似箭(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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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归心似箭(2)
  熊大力嘿的一声,抽出了钢鞭要亲身上阵。他这趟镖银有三百多万两,若是丢了,押上了全部身家也赔付不起,所以,这个时候急红了眼,明知来者不善,招惹不起,那也是全都不管了,先护住了镖银要紧。哪怕以后祸事滔天,那也得先解决掉燃眉之急。

  熊大力奔到跟前,便见到一个镖师反转了刀背在马臀上猛拍一记,马儿受惊后向前跳蹿,被几杆长矛插中了胸腹,嘶鸣着僵毙倒地。这样一来,却也冲开了一道口子。那镖师一拍马鞍,飞身扑入了战圈后落在地上,刷刷刷,回手三刀,分砍三处,立时有三个长矛手肩背受伤,矛盾落地。他的三个同伴趁势滚进,杀入阵中。另有两个镖师也想跟着冲杀进去,来到了跟前,一个被人飞脚踢在前胸,屁股朝前的翻倒在半空,又被另一杆长矛陡然搠来,正戳中了屁股蛋子,不由得哭丧着脸喊疼。另一个被人家举盾砸中了肩膀,侧身委倒时又被枪杆扫中前额,登时趴在地上晕了过去。别的镖师见状,胆怯心惊,舞动起兵刃喊得惊天动地,却没有人再肯上前突破防线。熊大力心下稍感安定,顿住了身形在外压阵,自言自语道:“只有这十几人,还对付得了。万一真是撑不住了,我派出一人飞马向师弟求助,他带着鹰扬帮的援兵赶来,我们师兄弟联手,只要拦截成功,不让他们与投马寨的后援汇合,镖银总还追得回来……”他计议已定,长吁了一口气,这才举起袖子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那四名镖师冲入了阵中四处兜截扑杀。这些长矛手组阵坚实,武功却是平平,被他们从后掩杀,登时阵脚大乱。那使刀的镖师见来敌中一个人身材高大,双手持着一柄狼牙棒高举低落,向着车门一下下的猛砸,叫道:“杨槟,二十年不见,怎么也不见长进,还是这样的德性?”话声落地,便递出单刀,劈他后背。那高大汉子正是投马寨的杨槟,闻声后回柄格挡,棒刀相交,砰的一声火花四溅,两个人各自退开了一步。杨槟借势转身,再次挥棒砸向车厢,木屑纷飞,厢板裂开了一条大缝。杨槟粗声道:“你还不是一样,严虎,你再要过来,我照样砸断你了的钢刀……”

  这使刀的镖师正是严虎。这趟镖银由日昌钱庄的川西分行开拔,要押送到彰化府的钱庄总行。日昌钱庄的立身根本便是绝对中立,不涉足江湖恩怨,只做买卖,不管是非。像这样各地分行之间的财物运输,以日昌钱庄的实力,自然可以独自承办,不必假手他人,但曾庄主讲究江湖规矩,便依照多年来的惯例,押送镖银的事情,一概委托当地的镖局来办,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会派出钱庄的护卫一路同行。走的这趟镖,正值严虎轮班,那其他三个人,也都是钱庄的武师,与他一起看护这辆最重要的镖车。

  严虎这时候心中雪亮,已经知道刚才尤在一阵捣乱,从车头闹到车尾,那是在刺探虚实,有投石问路的意思。他与各人逐个交手,待见到严虎这四个人武艺了得,比别的镖师高出了好大一截,便知道他们守护的这辆镖车最为要紧,杨槟随后带人杀出,直奔标的。严虎系出名门,武功本来就不弱,这二十年中更是勇猛精进,大非昔比,听到杨槟的话后豪气陡生,道:“好你个杨槟,你倒是再来试试!”扬臂挥刀,错步欺近。杨槟举起狼牙棒一阵挥扫砸打,拿手的招数层出不穷的使将出来,忽地大喝一声道:“着!”但见棒刀相交,发出铮的一声巨响。杨槟所使出的仍是那招“扭转乾坤”。当年两人交手,杨槟便用这一招砸断了严虎的钢刀,抢了先机。这时候照搬照演,却见钢刀没断,狼牙棒的尖刺反而被刀刃削掉了四五根。杨槟一怔,变招成“横扫千军”,由下砸改为横掠。程虎矮身旋腿,着地扫来。杨槟一个不防,小腿被他踢中,只是杨槟人高马大,下盘功夫练得扎实,身形微微晃动,退开了半步,却没有摔倒。二十年前,两个人激烈交锋,程虎先是钢刀断折,输了半招,后来又踢腿连环,扳回了半招。他回到钱庄之后,吸收教训,不惜花费重金,请城里的名匠铁手张打造了一把新刀,精钢中掺杂乌金,沉重锋锐,削铁如泥。这时候再遇夙敌,重演旧事,挥刀反削后果然立刻奏效,多年来的心结片刻之间解开,不由得精神一振,说道:“杨槟,当日曾庄主不计前嫌,放你们走路,姚寨主说过什么来着?”

  杨槟回道:“话说得好听,什么叫放我们走路?姚寨主英雄盖世,想要走开,你们谁能拦得住他……”随即话锋一转,说道:“大丈夫言而有信,姚寨主说过的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无人违抗。严虎,我跟你明说了吧,兄弟们这次下山,可不是冲着你们日昌钱庄。”他被严虎压制后也不回击,只是抡起了狼牙棒绕着车厢游走,每说一句话,便在四个边角各砸一下。

  那熊大力听到他们两个人交谈,觉得事情或有转机,忙喝令手下的镖师们住手。那些镖师们本来就遮拦多,反攻少,只有两三个人被长矛手反制,不得不出全力突围,噼里啪啦的打得很是卖力,其他的人却是鼓噪多于奋战,听到总镖头的喝令后立即住手。是不是令行尚待检验,禁止却是说到做到,绝不含糊。一个镖师犹恐对头贸然反击,向后退出了两步,其他几个人有样学样,刷刷后退,一个比一个离得远。战圈里边的那四名钱庄护卫是激战的主力,带头的严虎与杨槟交谈,其他三个人便都各自罢手,兵器却仍握在手中,站在严虎身旁严神戒备,蓄势待发,随时要再度厮杀的模样。

  熊大力看在眼里,心中酸酸的很不是滋味,脸上却强行挤出几丝笑容,温言道:“这位杨大哥,你能这样说那可真是太好了,这趟镖呢,全都是日昌钱庄的财物,既然大家都是旧识,我看不如……”后边的“罢手不斗”尚未说出口,便见那车厢四分五裂,露出里边的一个大竹笼,竹笼里套着铁笼,铁笼子里边又是一个竹笼,然后是棉被草绳层层包裹,却是好大的一尊玉壶,有齐腰那么高,玉质温润,通体晶莹,壶口雕着九条玉龙,栩栩如生,壶里边盛满红酒,微微动荡着冲刷壶壁。玉壶晶莹剔透,红酒鲜艳朦胧,两相辉映,美艳无比。那整个玉壶浑然天成,毫无拼接的缝隙,竟然是用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熊大力走镖多年,见多识广,一见到这玉壶,便知道是稀世珍宝,心中暗道:“难怪严虎这四个人寸步不离的严密守护,原来里边有这么个无价之宝。”他面现苦楚,知道事情要糟。那“罢手不斗”四个字咔在喉咙,咕嘟一声,又咽回了肚子里。正所谓见钱眼开,实打实的宝贝面前,讲什么虚头虚脑的交情面子,都是无用。

  那杨槟见到九龙玉樽,果然大是惊奇,上下左右的认真打量,口中啧啧有词,道:“这玩艺儿当真了得,怎么来的?”严虎道:“四川首富严仕晨寄存,是为了喜得千金精心酿制的女儿红。严老板直接托付给庄主,连熊总镖头也都不知道。这玉壶珍贵,世上仅此一份,那女儿红的原料工艺,也是酒中极品。”通常来说,日昌钱庄是不能向外透露顾客讯息的,那是行业大忌,但这严仕晨年轻得志,一向喜欢炫富,他为女儿觅到了九龙玉樽,请来十八位酿酒大师专门制做极品红酒的消息,那是逢人必谈,唯恐别人不知道。所以,严虎这时候直言无忌。他淡淡的说完,紧握了刀柄,仔细审视杨槟的神情。

  杨槟的小眼眯成一条细缝,哼了一声,道:“富人炫富,日昌钱庄也自甘堕落,啥货色都收!”程虎微笑道:“生意上门,来者不拒。”杨槟一挥手,道:“撤!”手下的诸人闻言,拖矛便走。

  熊大力犹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这……这就走了?”随即喜不自胜,道:“一路走好,一路走好……”惊喜之余口不择言,差点说出了欢迎再来的话。忽然听到头顶有人咳嗽两声,缓声说道:“熊镖头,规矩,你是知道的。”说话一字一顿,缓慢悠长。严虎再度握紧刀柄,抬头看到尤在站在一棵大树的枝条上。那树枝横斜而出,从下边看过去,只有鸡蛋粗细,尤在一个瘦长的身子站在上边,随着风势摇摆起伏。看得熊大力心惊,又觉得他随时会摔了下来。熊大力微一愣怔,接着醒悟过来,连声道:“是了,是了,尤大哥说得对,看我这脑子,险些给忘了,可不能坏了规矩……”一溜小跑的从鞍袋中取出了三百两银子,捧在手心里,却又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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