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集 思绪混乱的一年（二）
        回去后，静静把在云南买的好吃的，分送给苏小俊等协管员，当然还有快件科的一些领导。静静还记得带的普洱茶到海关，他们公务员都蛮爱喝的。自从钟涛被调回到快件业务组后，后续又上任过几任领导，但都不及钟涛般耐心负责。到了下半年，楼上的国际快递公司不满公务员们频繁的领生活用品开始和海关僵化起来。

        事情还只能怪海关这边太浪费，公务员们不管什么文件夹，笔，本什么的，都当一次性使用的一样，用完就搞丢了，下次来上班又是三天后了，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柜子，可是时间长了，不爱收拾，柜子里又上了锁，静静她们也打不开，竟然生出了老鼠，想想海关办公的内部环境那么封闭，还有保洁公司的十几位阿姨天天打扫，依然有不讲究的公务员东西乱拿乱放，用完就不见了，每次一来上班就是跟协管员各种的索要工具用品。而且吃的也很浪费，因为要上夜班，也很辛苦，于是他们公务员有额外的夜宵，等到第二天静静他们过来收拾办公室的时候，总是一片狼藉，瓜子果壳满地都是，还有到处的烟灰，甚至有天还发现了一地的啤酒。保洁的阿姨不可以随便进入到办公区域，只负责走廊的卫生，办公区里的卫生自然都落到了协管员身上，每次桌子上还有没有动过的上好的红富士，还有煮熟的土鸡蛋，没有开餐盒的食堂送过来的炒粉，等等都当垃圾扔了。静静心里扔的难受，苏小俊当然不管这些，她老公在银行上班，公吃公喝，据说浪费比这里还严重。静静于心不忍，干脆每天早点过来，把没吃过的通通装包里，晚上下班带回去。她可是从小捡垃圾捡到大的，原来上小学的后操场没少去翻动，捡过很多铅笔芯，小笔刀，橡皮檫等等。母亲还偶尔去集市上买一些烂掉的水果回来吃，那个时候吃的津津有味，但是海关吃的很多东西咬一口的扔了就算了，天天都有那么多没动过的食物也扔掉。有一次被保洁的一位阿姨看见了，在背地里都议论纷纷看不惯。

        楼上的快递公司也是外企性质，他们当然看不起这样的生活作风，自然两方之间就僵起来了，这可就害的协管员们不停的到楼上说好话，讨要文具，据说公务员的工资是有一大部分都是楼上外企来发的，所以公务员们恨他们公司又不好亲自出面，协管员就成了替罪羊，到楼上各种的跟快件公司说好话。

        到了下半年，随着新开出来的这个海关分点业务壮大，渐渐的很多上级大领导过来视察，静静从单纯的搞办公文件的工作也变得要协助苏小俊频繁的给领导们倒茶，到楼上要文具和报关员联系等等。海关的业务员还算争气，短短半年时间，查出了几公斤的毒品，立了大功，所以这个新开出的分店就保留下来了，还成为了d市海关的第三个快件分区。老科长被调走了，四铁人之一的刘科长30多岁升任正式的快件三区的正科长。老科长要被调走之前，刘科长也赶上上任正科长，两件事凑在一块，于是海关所有官员都出去吃了一顿饭，顺带带上了静静和苏小俊还有刘林。在饭店吃吃喝喝，自然少不了喝酒，刘科长是新疆人，又一个西北的，喝酒自然厉害，喝完红的又喝白的。静静第一次喝红酒，发现自己很吃不消，静静给刘科长敬酒的时候，刘科长给静静满上一大杯，狠狠的盯着静静，静静一口就干了。刘科长又给静静满上，静静从余光里看到钟涛吸了两口烟，主动拿过静静的酒帮着喝了。当天晚上，很多公务员喝高了，静静和苏小俊也喝了不少，苏小俊没想到酒量也这么大，可能都只是在硬撑罢了。苏小俊听说公务员们喝完酒男男女女还会去唱k，于是和静静两个人找个借口开溜了。大晚上，苏小俊的老公开车过来把她接走了，静静则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回了家就吐了满洗菜池子。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尊严。吐完之后异常清醒，也许是深夜了，她想起给钟涛打了个电话。钟涛说：“憋屈就辞职，哪里找不到工作。”从那以后静静真的想辞职了，加上钟涛天天被苏小俊几个女公务员捧来捧去的，静静有私下听说钟涛原来离过婚，有次钟涛无意中给静静透露过这件事，只不过那时候静静没有当回事。现在心里对钟涛有了想法，就变得斤斤计较了。

        更加上钟涛之前调去业务组之前，还兴致勃勃的带着相机过来说要帮几个协管员照相，结果钟涛自己一手搂着坐在沙发上的静静的腰，让刘林帮着拍照。静静有点难为情又有点娇羞的配合着，正要照的时候，钟涛又望着一边的苏小俊说：“你也坐我旁边一起来照吧”静静立马就跳起来，刘林和苏小俊大笑不止，从此以后静静再也不愿意看见钟涛一眼，不管钟涛说什么她想着第一时间就忘掉。努力的忙自己的事情，下半年自考她报名了几科。一有时间就看书。钟涛发现了仍然开玩笑说：“静静开始看黄色小说了。”像这样的话太多，总是惹得协管员一阵哄笑。像这种奇怪的话还有类似的：“静静，改天给你介绍个对象，你喜欢，比你小的。”但是静静再也不想搭理他了。总是咬着牙笑一下，以示自己不把他当回事。

        果不其然，静静他们协管员和快递公司签的是为期一年的派遣合同，到了下半年，快到年底的时候，多方公务员，包括派遣的劳务公司都活动起来，先是一个女公务员介绍了他的表弟到海关，让静静负责交接工作，紧接着杰哥也想学样，据说他也想介绍自己的表妹过来，让苏小俊交接工作，派遣公司的郭主任也来了几回，听说苏小俊要回老家结婚之后不会来了，就想把自己的老婆介绍过来。然后又刁钻静静工作时候请假。他就是希望走几个人换成自己的关系户过来。

        到了年底，苏小俊回老家和老公成婚去了，早早的请了假，静静依然一丝不苟的忙着工作，大年三十的晚上，静静仍在上班，一个人在空旷无人的办公室，整理着报表和文件。到了五六点是查件的快件组公务员过来的时间了，依然没有一个公务员过来，静静心想着写完黑板上的数据就该回去了。

        正在想早点走的时候，听到隔壁办公室有声音，静静听着脚步声，猜测是钟涛，她想着自己干完工作就走，不必刻意去搭理他。没几分钟后钟涛走到了静静的身边，温柔的说：“你下半年复习学习，都瘦了好多啊。”静静低头继续忙自己的。钟涛挺诚恳的说道：“我们一起去楼上吃饭吧，他们都不来，楼上一桌子菜都浪费了。”静静看了一眼钟涛，发现没有玩弄的口气，就跟着一起去吃饭。

        到了楼上，果然几桌子上全是大鱼大肉，上百道菜摆在各个桌子上，静静和钟涛找了一个圆桌子坐着吃。四面都是菜，没人吃，这么多的菜只有2个人吃，大过年的，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静静在这一年经历车祸，母亲生病，和廖永胜分手，被弟弟的女友莫名其妙打电话过来骂去死，然后和弟弟逐渐冷淡，又接着父亲在贵州和姨夫闹翻，回家又和母亲闹翻，本来静静答应父亲来d市，帮着父亲在d市找工作，县城的舅舅又打来电话说父亲的不是，接着电话里静静和父亲头一次因为奶奶的事情吵架，最后父亲没有来d市，大过年的，静静又一次在一个人在d市过年了。蕾蕾有了绿卡后，每半年就去m国，联系不多，一说话就是羡慕静静在海关，希望静静把科长拉到她们家聊聊天。一想到这些，静静一脸郁闷的吃着年夜饭。钟涛好心的给静静夹菜，边夹菜还说：“多吃鱼，这鱼没有刺。”静静吃了几大碗饭，不吃白不吃，等下都喂垃圾桶了。

        钟涛吃着饭就谈起了自己的家庭，静静自从照相的事情被钟涛伤着了后，他一开口说话自己就瞬间过滤掉，省的心烦，钟涛说到自己的老家，自己的父亲什么的，静静漫不经心的听着，就听到了一句他是广西的。静静逮住这个机会回嘴说：“广西尽出土匪。”心里很得意，这次钟涛没有还嘴，看来自己的表达能力上来了。后来过了几年静静才想起钟涛好像说他父亲还挺德高望重的，90多岁了身体健康，但在敬老院居住。具体说了什么想不起来了，谁叫钟涛说话太伤人到最后静静只能学着不去听他说什么。钟涛接着提起了静静的男朋友。静静回答说：“分了！”钟涛一脸兴奋的说：“为什么分了，不要分啦。”静静说到：“我父母不会同意的。我自己也想分了。”

        “为什么？”钟涛笑着说：“欸，你看我怎么样？”静静冷静的说了句：“不成熟。”其实早前静静给他打电话想质问他：“你那天和那公务员干嘛去了？”。但是结果变成哀求的语气和钟涛说工作上的抱怨，结第二天钟涛跑过来又和静静说：“我们去开房吧！”苏小俊又是一阵爆笑。静静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掉了一地，钟涛见静静没反应还跑到隔壁和公务员说开房的事情。从那以后，静静再也没有给钟涛打过电话。这句不成熟不过是敷衍他的意思而已。

        钟涛接着说：“都不成熟！你今年多大？25？”静静说到：“我24过去才两个月，还没到25呢。”

        钟涛皱着眉头说：“都25了，还不结婚，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啊。”

        静静想了想说：“我想30岁再考虑。”

        “到了30岁才结婚，那么老了，我是不会要的哦！”

        “给你找个50多岁的，成熟！”静静冷冷的说：“第二天他就被毒死了。”

        钟涛笑着说：“那他死了给你留下一堆孩子”。静静不想再抬杠。一门心思吃饭。

        钟涛又谈到了静静的父母，这回戳到静静痛处了，说着说着静静就把小时候父母吵架的情形和钟涛说了，又接着说自己不恋家。从小就小离家出走。钟涛吃完了，脸色开始发白，丢下了筷子，说道：“我小时候也想离家出走，谁没想过。”说完就快速走在前面，静静在门口看着钟涛的背影，呆了几秒，钟涛走的很快，头也没有回，静静在长长的走廊里独自下了楼。再次回到办公室，来到钟涛所在的办公室填写数据。钟涛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问道：“你妈是高中文化，很文艺，你爸是农民，难怪呢。当初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静静想起吃饭的时候，钟涛还和颜悦色的，上楼的时候，两个人慢慢的走，下楼的时候一溜烟就跑下来了，并封锁了心门，又不太愿意多搭理钟涛。只是恶狠狠的看着钟涛说：“我妈看他长得帅呗！”潜意思里是想说，钟涛你也帅，但是不会好到哪里去。钟涛当然听懂了。静静快速的黑板上填写着数据，心想着八九点了，填完就回家。钟涛又坐在静静身边说道：“静静，你和苏小俊比起来，她比你有心机。”静静说道：“她是基因里自带的。”钟涛说到：“你是不是很认命，你以前做什么工作。”“什么都做”钟涛想了一下说：“你很勤奋。”静静不再说话。

        数据填写完了，静静准备走了，钟涛又坐回到沙发上，倒了一壶茶，示意静静坐过去。静静看到沙发茶几对面是个凳子，钟涛示意自己坐在他身边。心想着钟涛向来狡猾，等下估计不是聊天，是直接开干了。想起之前的几个月，钟涛总是和自己黄色笑话不断，偶尔还伸个手过来想搂着自己。都被静静躲掉了，想到刚刚在楼上，钟涛一溜烟就自己先下来了，她无法再相信钟涛的话，心想着前几个月还说去酒店开房，这下在沙发上就要开工了，关键是等下真发生了什么，钟涛还会把和自己的故事再到他qq空间里作诗一首，或者又跟其他公务员显摆，他能真的尊重自己和自己聊什么呢。

        静静立了一会儿，淡淡的说：“我该回去了。”钟涛低着头轻声说道：“嗯！”

        静静走在路上，回想了今天晚上钟涛好像比前段时间跟自己正经了点。那个时候海关门前又开出了另一段马路，已经在修地铁了，那段路直接横穿静静租住的房子附近，晚上亮起了大大的路灯，从那以后，静静再也不用坐苏小俊老公的车子回家了。静静忽然回过头去看到海关3楼公务员宿舍的玻璃窗上亮起了灯。静静知道钟涛应该在楼上看着自己。心里又有点喜悦，加快脚步走了回去。

        过年的时候，静静一个人呆在宿舍，蕾蕾从m国发过来的短信，不像祝福的话，长长的一段，有点佛教哲理的意思，静静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转发给所有公务员和领导。科长没有回，静静想了想这段话有问题，大过年的给领导发哲理短信，其他的几位科长只有一位回了。过完年后，苏小俊回来了，刘林也回来了，快到四月份的时候，苏小俊架不住老公要求生孩子的要求，毕竟跟她老公五六年了，房子还给她和她妈都买了，就生个孩子，要求不高。苏小俊依依不舍的辞职了。临走前还训了一顿静静，静静也不客气的说了点难听话，静静在海关里忍的最多的人就是她了。之后快到四月份自考，静静又想请假去考试，结果被劳务公司的郭主任逮个理由说辞退，最后静静也同意，但是工资需要补偿，之后就和海关沟通。静静第二个走了，紧接着刘林也被找个理由弄走了。据说在保安亭的那些位也有新过来的武警代替，辞退是迟早的事情。静静就这样离开了海关。没过多久也离开了d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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