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集 思绪混乱的一年（一）
        管快件科的东哥是固定的岗位，而另一个岗位是变动的，杰哥轮了两个月就被换回到快件查验科组去了。新上任的一位领导是从快件三组里头选上来的。记得杰哥那天要换下去之前还和静静几个开会说，要把静静退回去。静静当时心里真难受，心想着，你倒好，事情是你让我干的，你自己还谈着恋爱，出了事就要把我退回去，老科长都没有说什么，你又当着几个人的面又说了一遍。

        后来，杰哥还拉着要上任的钟涛开会。钟涛只比东哥小一岁，看起来却要年轻多了。静静第一天来上班晚上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就看到了钟涛，那个时候不知道他叫钟涛，只记得差不多同时和他对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人看着眼熟。他们公务员好几天才来上一次班，此后就失去了印象，再次见到这个人，看到他闷闷不乐，一脸憋着气又苦笑的表情，静静有点忧愁着坐在一边，真担心接下来的工作又被挨骂。

        静静之前负责的数据统计工作被移交给了苏小俊，苏小俊精得很呢，之前看着静静一个人弄数据，有不懂的，也不舍得帮忙，等静静弄了2月了有了基础了，加上她对办公软件的熟练，吸取了静静的部分教训，并且不懂的又问静静。静静虽然觉得不舒服，但还是把该交接的都告诉了苏小俊。然后自己负责了整理单证的工作。

        海关里的单证堆积如山，在静静他们还没招进来的时候，海关的人员已经在这个新的片区办公了一个多月了，加上苏小俊和刘林这两个月基本上就是光看不干活，所以几个月的单证堆放的乱七八糟，就连东哥要查单证号都查不到。静静正在想着怎么把这么多的单证一一分类，并且还要方便东哥随时查询。让静静出乎意料的是，钟涛上任不到一个星期后，很快就帮静静理顺了方法。

        静静和钟涛工作配合默契，钟涛不似杰哥，说话很客气语气很轻，从来不发火，静静仿佛看到了廖永胜的影子。静静明显感觉到钟涛在费力的帮着静静，他为了静静工作的方便，表格直接设计好，用了最简单最实用的表格形式，同时把表格里的该填写的内容全部自己填写一遍，静静只需要复制一下，之后的照抄就好了。那个时候刘林被派到大厅里办公顺带照看机房的电脑。静静经过钟涛的耐心帮忙，单证的工作已经理顺的八九不离十了，于是人也显得轻松了。

        某天，钟涛来到静静和苏小俊所在的办公室，钟涛很自然的就坐在了静静身边，静静感觉到钟涛紧促的呼吸声，静静看到了钟涛手上拿着一份工作汇报报告，本来应该是静静来写的，但是钟涛自己写好了，只要静静照抄到电脑里就好了，静静看到了钟涛的字居然写的那么俊美。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同时才发现，钟涛的手指特别纤长，人也很帅，一米八几的个子，坐如钟，立如松。钟涛细声细语的同静静谈着工作，静静发现自己的心也开始砰砰的跳动起来。静静看到坐在对面的苏小俊投来敌意的眼神。

        第二天，苏小俊就公开宣布她还是单身了。苏小俊还和她老公也吵架起来，白天静静看到苏小俊在钟涛那里诉苦，晚上呢，苏小俊就和她老公开着车到静静住的附近的另一个保安亭的协管员那里去，实际上是来找静静的，静静看着苏小俊不停的扇她老公耳光，她老公一副可怜吧的样子，好歹也是在银行上班的，工资也好几千的。可是被苏小俊的无理取闹降服的服服帖帖的，静静不明白苏小俊大晚上跑过来就为了让自己看她们的吵架。等到之后的日子，只要钟涛对静静好一点，苏小俊就总是找麻烦。静静在工作上的事情搞顺手了，就尽量回避钟涛，省的苏小俊搞事。苏小俊喜欢到处招蜂引蝶，每天各种矫情的和各个公务员打闹，同时把静静有男朋友的事情到处的传，静静也管不了她背后说什么，有的人喜欢挑事非，总有个一人需要忍下来。

        静静还记得之前钟涛跟自己说话客客气气的，在工作上还和静静一起用推车运送单证到库房。单证一捆一捆的很重，钟涛就帮着静静一起摆放，钟涛也不是时时客气，在库房的时候，只有静静一个人也会说难听的话，比如说静静的口头表达能力差。包括最后静静要离职的时候，钟涛还是说过静静没有心机。也许在乎过一个人，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记得格外的清，一直都忘不掉。那段时间和钟涛频繁的接触，静静就自然的排斥和廖永胜电话联系，只是廖永胜过完年后和静静也联系的很少。后来苏小俊到处背后说静静有男朋友，钟涛和静静说话的语气也随便起来了，静静感觉到钟涛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加上苏小俊主动的追求钟涛，苏小俊的老公又往静静所在的办公室不停的电话询问每天苏小俊的情况，静静被他们夫妻俩天天演的戏给搅的头疼。

        静静工作搞顺后，开始把向心力投向兼职找工作。毕竟在海关上班时间太短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了。静静在兼职中介交了几十块钱，每个周末都负责介绍工作，静静记得周末被派到过超市做饮料促销员，到商场专柜卖儿童学习机，到各大报刊亭推销饮料，和做市场调查报告等。静静每个周末都去。两个月下来，兼职都挣了快千把块钱。

        可是有次在兼职中又出了一场车祸。静静记得那天和一个业务员一起去各个报刊亭调研，挨个统计饮料的品种，兼职的厂家饮料销售情况。快收工了，还下起雨来，静静很高兴，和那个业务员在公园里边闲聊边躲雨。那个业务员个子高高的，是湖北的，他还说他们家是信基督的，静静对信仰一直很感兴趣，本来几年前想了解皈依，后来在外企上班的时候，没事一个人经常去寺院转悠，记得那时候汶川大地震，寺院都在举行大规模超度法会，静静看的入神，却被义工阻止观看，后来还在寺院的长椅子上睡着了，不记得什么时候醒来，感觉寺院的屋檐下的一切特别寂静。她出神的望着山底下的世界，呆在寺院一下午。只是再后来，蕾蕾和蕾妈又改信基督了，原来在北京的佛像什么的，也再也没看见过。蕾妈更是虔诚的每周都去教堂。静静也被带领下，经常也去教堂唱诵圣歌什么的。听到眼前的业务员说到信仰，就攀谈起来。聊着聊着高个子业务员突然发现了一只巨大的花蝴蝶，大的吓人，说着还抓在了手上准备弄死，静静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蝴蝶，即便小时候在幹山上也没看到过这般大。静静焦急的让高个子业务员把蝴蝶放了。他总算舍得放了蝴蝶。

        回去的路上，静静想到要去购物街上给母亲买一袋面膜回去，当时西安谁知道走在购物街的马路边上好好的，从地下出库冒出来一个车子，蹭的开上来，把静静刚好撞飞出去几米，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上。当时路面刚刚下过雨，静静抱在胸前的软软的面膜粉和一把雨伞正好压在摔在地上的手肘处，购物街上人很多，就在那一瞬间，静静眼前一阵朦胧看到人群围城一圈“啊”的叫了一声，她第一时间居然想到的是弟弟。然后心想着我成了残疾人了，弟弟怎么办。车子上的人出来了，扶起了静静，静静看到自己的左膝盖骨那里已经淤紫肿起来了。还好到了医院检查没有骨折。静静总觉得是蝴蝶冥冥之中帮了自己还有那袋面膜粉。

        还好接下来是星期天，她想着星期一应该会好一些，在公交车上缠着绷带的腿，有好心人赶紧让座，只是静静打电话告诉廖永胜的时候，廖永胜居然冷淡的说：“你抱怨有什么用，又不关我的事。”静静没想到廖永胜会这么说，心想着过完年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就互相疏远了。

        静静为了星期一下午上班腿会好些，她拿出原来在美容院上班用的玉板，摔坏了一个角，赔完钱就归自己了。静静用玉刮板刮着腿上肿大的紫色瘀斑，一直往小腿的方向慢慢的刮，她觉得这么大热天，这里肿的这么大，光涂红花油，根本消不掉，就靠着这种办法好像肿胀的地方消掉了很多。此后上班静静穿了一个多星期的长裤子。好事的苏小俊问起原因后静静的腿已经快好的差不多了。那段时间马上就快端午节了，静静想回家，虽然母亲之前打电话叫静静回去相亲，说她都在人家男孩的村支书家里做了一个月的保姆，照顾男孩的奶奶。静静听完心里觉得厌恶极了。心想着母亲怎么是这样子的人，她自己一辈子昂起头比谁都傲气，奶奶生病的时候就去打工，如今因为能把静静嫁给村支书的儿子竟然低三下四去给人家当保姆，父亲都说她了，母亲后来才肯回来。所以静静当然没有回去相亲。但是端午节来了，母亲又传得了一种黑病变的皮肤病，静静查了很多的资料，最后打印出来装订成了一本书，根据资料里的介绍，静静去药方买了上千元的营养品胶囊和各种维生素等到，一起带回了家。后来母亲按时吃静静买的那些营养保健胶囊居然黑病变没有再恶化了，后来又慢慢复原了。只是静静出车祸的事情没有跟母亲说，从小到大总是听母亲的各种抱怨，静静和弟弟习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和家里人说，报喜不报忧是共同的招数。

        本来钟涛知道静静出了车祸，一天很关切的走到静静身边关心静静，还约静静周六出去玩，坐在另一边的苏小俊一脸矫情的说：“她男朋友要回她们老家那边的公司培训了，又端午节了，没看静静都请假回去看男朋友看父母的。”静静只能一阵冷笑。她能说些什么了，钟涛过分的优秀又过分的轻浮，静静觉得自己的精神上备受折磨。那个时候除了把精力拼命放在兼职上，到出了车祸，就在网络里发现了网络兼职什么点一些广告，挂个什么流量，可以挣点小钱。她又发现了淘宝，那个时候兴起来不久。静静开始想着以后不上班了，就做淘宝好了。在海关里呆着，钟涛对自己好点，不但招惹苏小俊的为难，还包括一两个女公务员也如此。静静还记得，有一次，东哥故意替给静静一份简历让静静去打印，是关于钟涛的，也就是那份简历让静静看到了钟涛的优秀和自己存在巨大的差距。而为了又不表现出对钟涛的爱慕引起众人的关注，静静从那时候开始心事特别重，慢慢的变得更加自闭了。

        静静还记得廖永胜再次打电话过来，说要去工业园培训了，静静刚好端午节要回老家，到了火车站，听说廖永胜住在火车站附近，顺带去看了下他，廖永胜开玩笑的说想去静静家里会不会被静静的父母打出来，静静想起前段时间驽妈为了把自己嫁给村支书的儿子都去给人家当保姆了，廖永胜每次从火车站里出来一副落魄的样子，还到静静家里，想都不用想了。静静当然冷笑了两声，之后静静一个人就回家了，而廖永胜独自在宾馆住着等休息好了去工业园。其实那个时候静静就已经劝廖永胜放弃业务员的工作，多学点电脑知识，她说感觉业务员这个职业迟早要被淘汰了，再说晟浩就跟传销一样的霸道公司，呆久了浪费时间。但是廖永胜是不会听静静的话的。

        要回老家的前一天，在电梯里，静静和钟涛一起去楼上的仓库运送单证，那个时候，运送单证钟涛会帮着静静，其他的公务员都比较冷漠，或者说比较内敛，不喜欢和协管员说话。钟涛为人亲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钟涛喜欢开黄色的玩笑，而且总是针对静静，静静开始变得越来越厌恶钟涛。她还记得在电梯里钟涛说：“我们两个人去酒店呆几天，一起请假。”本来可以一段好的男女朋友关系开始，夹杂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演变成了防色狼的故事。也许钟涛的本性就风流，静静记得有次在公务员办公室里的一台电脑没有关，有qq号登录的历史记录，静静把qq号码记录下来，一个个去查看qq空间，最后看到其中一个qq空间号写了很多的感想文字诗集，凭直觉，这个号是钟涛的号。虽然那个时候静静没有耐心安心的读诗，但感觉钟涛写的那些诗都是儿女情长闺房泪的淫词滥调，果然钟涛是个好色轻浮的人。静静关了qq号，以后无论钟涛时候什么多热情，她总是冷冷的，防着的。再加上钟涛喜欢招惹女生，哪样的都不放过，不跟她们说几句柔情话就不叫钟涛了。慢慢的静静在准备下半年的自学考试和研究淘宝中，逐渐释放了对钟涛的感情。钟涛在工作岗位轮班了两个月后，后续又换过2个女公务员，一个男公务员。

        静静之前腿部车祸用玉板刮过后，淤青的部分毒素就跑到了脚掌上，长出了一个凸起的可移动的小脂肪团。静静有些害怕变成一个大肉瘤，她想起小时候见过一个妇女脖子底下长了一个大肉瘤后来割了就死了，心里开始害怕了。廖永胜在下半年的时候还过来看过静静，廖永胜告诉静静说，他知道他跑业务的山区里有个老医生，治什么病都很灵。静静都想到云南去看看了。到了国庆节的时候，静静终于坐耐不住远赴云南。去之前，廖永胜还没有当回事，不过等静静颠簸两三天到达目的地时候，廖永胜还被震惊了。静静看到廖永胜住在一个经销商的店里，这个点是廖永胜开出来的，老板对他格外的好。但是几天后，静静发现廖永胜的电话里总有一个女的声音打过来。廖永胜不断的解释说是客户。其实静静来云南之前早就有疑惑了，廖永胜自从过完年后这一年来跟自己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些祝福好听的短信也不再天天发过来。她心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在变质，她不过是想死的明白一点，同时看看云南到底有多美，为什么把廖永胜迷得连广东都不愿意回。

        廖永胜也猜出了静静的心思，他们2年的爱情故事已经结束了。廖永胜还是尽地主之谊，带着静静去了当地的很多好玩的地方，晚上静静还和当地的村民在广场上围着圈跳竹筒舞，静静一肚子的心事跳的很不尽兴，廖永胜不停的说：“放开一点，跟大家一起玩啊”。也许静静长期在办公室呆，人已经习惯憋气了，已经不记得怎样放轻松了。之后还去了西双版纳，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玉石，手链什么的。廖永胜告诉静静，前方不远就是缅甸了，这里还和越南也离得近，静静走的时候，廖永胜还给了静静一张越南币，不过在海关里的时候，静静为了工作讨好女上司，又把这张钱给了一个女公务员了。又品尝了当地的野菜，驴肉，烤鸡等到。当地的超市吃的零食琳琅满目，各种泰国的，缅甸的，越南的，还有本地的美食便宜种类也很多。静静买了很多零食回去。心想着廖永胜难怪不想离开云南，云南气候又好，人们生活压力也不大，大家互相之间都很热情，再加上廖永胜的皮肤到了这里居然晒不黑，长得又帅，挺招人喜欢的。难怪他不想回广东了。只是静静没想过留在云南，父母迟早要让自己回老家的。静静只想留在经济发达的城市，好歹还是要多挣钱，让家里放心。

        廖永胜还真带着静静穿过一个很偏僻的村子来到了一排破旧的小木屋旁，静静看到其中一个木屋外边放着一个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一些常见病名还有中药的成分等。木屋们紧闭着。廖永胜说这个木屋里的老爷爷90多岁了，看病很厉害。可是静静和廖永胜等了几个小时也不见老爷爷过来，静静都想走了，廖永胜说再等等，他每天只来半天，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过来看看。到了下午，又等了很久，老爷爷终于过来了。静静看到老爷爷的木屋里到处是瓶瓶罐罐，老爷爷留着长长的白胡子，佝偻着背，带着小布帽子，微笑着看着静静和廖永胜。老爷爷观察了一下静静脚上的鼓起的肉坨，然后就拿了一个奇怪的小锤子，对着静静脚背上的肉坨轻轻敲了几下，留出来一些血水，静静看到肉坨不见了。良久也不知道是怎么治好的，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左摁右揉的，怎么也消失不了，没想到被一个村野里的老爷爷敲两下就没了。之后老爷爷还拿出一个塑料瓶子，从其中一个罐罐里倒出一点淡黄色的液体，老爷爷用着当地土话说：“回去搽这个，差不多半个月就可以了。”完了老爷爷最后还笑着说：“你们是不是情侣，不要分手。”说了好几遍，廖永胜翻译给静静听的。静静笑了笑，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她这次过来就是来和廖永胜做个了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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