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图谋
        “事情基本就是这样，我在上海接触的人多，消息的来源也有很多，这些事情并不难得出答案，只要对各种消息仔细加以分析就行。”车队中午临时停下打尖的时候，唐城分派了四个新手警戒车队周围，在拒绝了蔡远山的邀请之后，唐城和唐贵的几人聚集在了一起，终于说出自己一直在心中盘算的事情。

        坦白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藏着心事的人减轻自身的负担，拿唐城来说，这些事儿从打他从嘴里一说出来，他就感到一种轻松，尤其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份量先减轻了不少。今后他也不用再瞒着唐贵德他们了，甚至唐贵德他们几人，都得想办法帮着唐城打掩护，一起维持着计划的进行，这省了他多大的事儿啊。

        唐城终于没藏着掖着，把自己从上海回来之后，就一直暗中谋划的事情说了出来。生性莽直的唐贵山像是听天书一般，倒是还没有觉着什么，而唐贵德三人却早已经心中起了波澜。三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中暗道，难道唐家今后重获荣光的契机就全都着落在了唐城的身上？唐城琢磨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只有人和枪是不够的，还需要大量的钱财和物资。

        “诸位叔伯，我是这么想的，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先把小河村姓唐的拧成一股绳。打土匪，一方面是为了获取武器弹药和钱物，另一个方面，却是为了锻炼身手和心性。小河村的唐姓人家里，几乎每一户都有一杆土枪，相较同龄人，咱们唐家的人算是自小就进山打猎，这样的人会是最抢手的兵源。”

        “唐县地处燕赵，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燕赵之地都会是兵家必争的地方。日本人占了东三省，可他们却还是不安分，就看这几年，日本人对热河一带的动作不断，他们南下河北是必定之举。”说着话，唐城抽出短刀，就在脚下的泥土上，刻画出一幅大致的的中国地图，并且在上面标出河北和唐县的位置。

        只是听唐城说日本人会南下进入河北，唐贵德几人还不觉得形势危急，可是亲眼看过唐城划出的这副地图之后，唐贵德几人这才不住的倒吸凉气，没想到危险已经会是如此之近。“我从上海回来的第二天，就私底下跟奶奶和母亲说过离开河北南下避祸，可她们都不同意，毕竟咱们唐家的祖坟和祠堂还在这里。”唐城的话引来唐贵德几人的频频点头，不管咋样，也不能不顾祖坟和祠堂。

        “奶奶和母亲不同意丢下祖坟和祠堂，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假借进山打猎为借口，仔细查探周围的地形。所幸我在村子往西20多里地的地方，找到了一条峡谷，顺着峡谷向北穿过一片碎石区，就会进入一个更大的山谷。那里面有树有水，还有足够大的开阔地适合种植、蓄养牲畜。我就琢磨，如果形势不妙，咱们是不是可以躲进那个山谷里去，那里易守难攻，是个绝佳的休憩之地。”

        唐贵德几人常年打猎，对村子周围的地形算得上是了如指掌，唐城说到的那个峡谷，他们也都去过，只是没有人会闲的顺着峡谷一直往里走，也就更加不会知道那里面还会有一个相连的山谷。“好事啊，小五，这是好事啊就是不打仗，那地方也要占下来才是。”唐贵田满脸激动的不住搓手，一个有树有水，又能种地又能蓄养家畜，并且还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可真是太难得了。

        唐贵德几人闻言也是不住的点头，老话都说了要狡兔三窟，唐家势薄，还做不到狡兔三窟，可多一条后路总是好的。“小五，这是好事，等咱们从保定回来，带我们去那个山谷瞧瞧，有些事情拖不得，要早做打算才是。”唐贵德伸手在唐城的肩头重重的压了压，其中的深意，唐城心知肚明。

        “我还想着，多组织几次剿匪行动，一边多积攒些钱物，一边借此跟县府拉上关系，然后直接花钱把那几座山全都买下来。只要地契在手，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能把这块地方从咱们唐家手里夺走。”唐城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身手挠着头，殊不知他的这个打算，却已经令唐贵德他们心头再起波澜。乖乖的，一次买下几个山头，唐城的话令唐贵德几人再次默默对视，心说这见过世面的就是敢想啊。

        许是察觉出唐贵德几人想说却又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唐城咧嘴笑道，“只要县府那边松口，能给咱家办下地契，买下那几座山头的钱财到不是难事。”一听这话，唐贵德几人顿时来了精神，几双瞪的溜圆的眼眸眼也不眨的盯着唐城。“上海是个大都市，每天都有人发财或是破产，那里从不缺少有钱人。我好歹也在上海待了几年，知道有不少日本人都在上海开设了商行，就算是在租界里，也有日本人开设的商行。”

        “你的意思是说，找个机会，咱们去上海抢一票？”唐贵山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一听唐城这话，就已经猜出唐城的打算。唐贵山右手成掌，随着话音向下虚砍，比划出一个向下劈砍的手势来。唐城没有说话，只是在看到唐贵山的这个手势之后，对着几人轻轻点头。唐城此刻的表现，再一次颠覆了他在唐贵德等人心中的形象，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放在古代，妥妥的就是一个枭雄。

        “这些都是后话，我这次出来带了那三根金条，保定有黑市，我想试试看，能不能从保定黑市里买到一部望远镜，不管是打仗还是剿匪，都离不了那东西。”唐城伸手在自己的腰间拍了一下，示意三根金条就在他腰带的夹层之中，唐贵海下意识的马上左右张望，他在确定是否有人留意这边的动静。

        “海叔，不用那么紧张，咱们现在有长短枪十一支，蔡家现在还不敢跟咱们翻脸，就他那些家丁，比落马坡的土匪也强不到那里去。”唐城这话可不是张狂，蔡家的家丁也配备了长短枪，可他们毕竟没有见过血，也就只是比国军中的新兵稍强一些，若是对上唐城他们，也只剩下等死的份。

        短暂休息之后，水足饭饱的车队继续上路，蔡远山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对唐城套近乎，而是频频接触唐贵德几人。“妈的，这是不达目的就要恶心人啊”唐城自然看得出蔡远山此举的用意，心中有底的他当然不会因为蔡远山这番自作聪明的举动生气，倒是生性耿直的唐贵山被气的不轻。好在有唐城出言劝阻，回过味来的唐贵山这才算是暂且放过蔡远山，只是他看蔡远山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诡异。

        在没有真正弄明白蔡家是个什么意思之前，唐城并不打算跟蔡家翻脸，毕竟不管是蔡家集还是唐县，蔡家都算是有名头的。自己能依仗的无非就是手中的步枪和一身胆气，只要蔡家愿意出大价钱，一样能招来货真价实的家丁护院。唐家和蔡家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一旦翻脸，最后吃亏的只能是唐家。

        一心想要早些完成这次护送的唐城，此刻很是怀念自己那辆五菱之光，如果自己现在是开着那辆五菱之光而非骑马，别说是保定，可能天津都早到了。所幸一路上平安无事，唐城一行人终于赶在晚饭之前赶到保定，得知蔡远山要在丈人家里停留两天之后才回转蔡家集，唐城便借口还有事情要办，跟蔡远山约定两天之后汇合返家，唐城等人便打马扬长而去。

        “一鸣兄，左右不过是个庄户小子，你为何对此人如此的上心？”等唐城几人骑马转过前面的街角不见，一直窝在马车里的那三个肉票才终于露面，其中一人明显跟蔡远山的关系要好过其他两人，言语之间也就显得有些无所顾忌。被友人问及的蔡远山从马背上下来，随手把缰绳交给一个家丁，这才回身看向自己的三个同窗好友。

        “少游，你这话可说错了，那小子可不是庄户那么简单。那天在我家，我反复询问过他们跟土匪交火的整个过程，结果发现，落马坡那股土匪中，不止是土匪头子，还至少有超过半数的土匪就是死在他手里。一个十八岁的庄户少年，就算有过进山打猎的经历，可打猎和杀人究竟是不同的，咱们十八岁的时候，怕是连鸡都没有杀过。”

        蔡远山的话令曹少游三人暗自撇嘴，心说要是都轮到他们自己杀鸡了，家里还养那么多的家丁做什么。蔡远山似乎还想继续这个话题，身后的大门却已经缓缓打开，自己的老丈人和管家正一前一后笑呵呵的站在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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