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书接上章。苏云凤听韩峰讲完过江龙狱中斗争的经过，急的心急火燎，恨不能长上翅膀飞进警察局：“舅舅，你能把我带进去吗？”“哎呀，我的天老爷。警察局赶上阎王殿了，怕来刺客，又怕来劫牢，抓人都抓红眼了！别说是你，就连我出入还得搜查呢！去不得，去不得，万万去不得！”“你不能想个法子吗？”“没啥法子？哎？这几天要打扫院子、清垃圾，他们忙不过来，也许能用几个临时工。”“正好我去。”云凤姑娘就要往外走。韩峰笑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冷手抓不了热馍头。我这是听人家说的，细情，我得再问问。”无巧不成书。韩峰回到警察局，管他的小头头找他，三天之内要把屋里院内，房前左右的垃圾全清出去。韩峰提出他自己干不完，要求增加人手。小头头叫他找个人帮干几天。但是提出三个条件：一、知根知底，老实厚道；二、听话能干，有眼力见；三、年轻力壮，要个男的。韩峰急忙回姐姐家一进屋就说：“妥了，妥了。让我找个人，帮着干零活。”冷四爷父女二人救人心切，都争着要去。韩峰把三条要求一提，爷俩都长长眼睛了。

  t冷四爷力壮不年轻；苏云凤年轻不是男的。这还得说云凤姑娘站的高看得远，她是早有准备。只见她到院内从小推车上拎个小包裹，一声不响进了小里屋，不大工夫，换上一套男装走出来：“舅舅你看，这个小伙儿去行不行？”韩峰卡巴卡巴眼睛发光愣了，邹大嫂也看直眼儿了。云凤姑娘头戴一顶蓝色便帽，蓝小褂，青裤子，纳帮的青夹鞋……这一打扮，真像个挺精神的小伙子。几个人都笑了。邹大嫂说：“这一会儿，我干闺女变成干儿子了。赶明个儿，妈给你娶个媳妇！”韩峰说：“带劲儿，带劲儿！不露便罢，若是露了，我们爷俩也豁出来了。不过，人家也许要盘问盘问。到时候，你不害怕吗？”“为救恩人，死都豁出去了，还怕他们问！”冷四爷有点坐不住炕了：“云凤，不行啊！你年轻没经验，这个险冒不得！”“爸爸！要喝茶油就不能怕烫嘴！”“我看还是让韩峰去说说，就说没雇着年轻的，让我去吧！”“不！我一定去。过江龙是因为救我才遇难的，我不能不去！”“你这孩子，简直太犟了！”“那好。你不让明去，我也要夜探警察局，救出过江龙！”冷四爷一听女儿要夜探警察局，那是危险更大。他知道云凤和自己犟劲儿是一模一样，甚至比自己还犟一套，说出来就作得出来。想到这里，就软下来了：“云凤丫头呀！你就是咱冷家的独苗儿，你要有个好歹的怎么办？”云凤姑娘心一横牙一咬：“人早晚死一回，要死，就要死得有价钱！”冷四爷打个咳声，道：“云凤丫头，爸爸理解你的心情。实在要去，爸爸不拦你。有些话，事到如今，不能不当你说呀！”冷四爷想起血泪家史，声泪俱下：“你知道你祖父、祖母是咋死的吗？”“不知道。”“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上山为王的吗？”“不知道。”冷四爷这时才讲出他家的血泪史和逼上梁山的辛酸遭遇

  t冷如铁的外公姓燕，言传是水泊梁山好汉浪子燕青37代玄孙，家在保定府五十里外的一个乡村。如铁的妈妈为闺女时候，心灵手巧，温顺美貌，是偏僻乡村里的金凤凰，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她当姑娘时叫荷香，在十六岁刚刚成年的时候，提媒求亲的人就扯不断，推不开，那些有财有势的子弟，馋的是直叭哒嘴。燕大伯夫妻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舍不得过早嫁出去，所有提亲说媒的都被婉言谢绝了。燕大伯是清末年间的秀才，家虽不是豪富，也算是小康之家。燕大伯老年闭门教女读书写字，这位荷香姑娘，心灵手巧，既精通女工针线，又通晓文书笔墨，可谓才貌双全、盖世无双，素有保定“三绝”之美称。所以，当时那些所谓文人墨客、风流才子、富豪子弟、文武将官、地主豪绅，无不垂涎三尺，用重金相聘，全被燕家老人拒绝了。没想到，这时又有个地头蛇赵万财，年过半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看中了荷香姑娘，要纳为妾，托了十几个媒婆，讲明谁能说妥这门亲事，赏一百元银大洋。结果，凡是去的媒婆都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赵万财提到赏银元三百元的价码，女方要彩礼不限，一口价要多少给多少。那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媒婆缕缕行行，把燕家的门坎儿都踩平了。可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这弄的赵万财是王八钻灶炕憋气带窝火！可是他贼心不死，茶思饭想，想出一条狠毒办法，打算收买一群亡命之徒，黑夜抢人。

  t你要抢，他要夺，风言风语传到燕家二老耳朵里，一看这些歹徒对女儿下了狠茬子，天长日久必然会招来不幸之灾。老两口一核计，不如趁早给女儿找个忠厚老实、年貌相当的女婿，也就一事了之，百事皆无啦。正好本庄东头有一家穷人，有个独生子叫冷云山，二十一岁，父母双亡，招个养老女婿，连姑娘带儿子都有了。二老向女儿一提，还挺满意。当然，荷香满意了，一个庄里住着，常见面，都熟悉，找个媒人从中一说，就顺溜地成了。转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择过良辰吉日就完婚了。这小两口婚后，是夫唱妇随，男耕女织，把个小家庭料理的顺条顺理。燕大伯老夫是心满意足。哪料想？好景不长，婚后不到一年，大祸临头。一天半夜月黑风高，突然闯进一群匪徒，打死冷云山抢走荷香。此事正是地头蛇赵万财纠集一伙匪徒干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民女，又打死了人，这是人命关天呀！地头蛇也害怕了，于是，他拉起绺子（关内叫拉杆子，即土匪也叫胡子），带着荷香姑娘跑到东北大荒片为寇，到处抢劫民财……可是，荷香至死不从。受尽百般折磨的荷香本来要寻短见，怎奈身怀有孕，丈夫被害，无论如何也得保住冷家一条根，将来好为亲人报仇雪恨。最后，这才决心要活下去。一天晚上，赵万财喝得酒气冲天，手拎马鞭子进屋，定要与荷香同床共欢。这个惨无人道的恶贼，眼睛瞪的像绿豆包：“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是你死了也得和我成为夫妻！”荷香知道这个野兽难以避开，所以只好想法拖一天算一天，说：“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答应你。可我有个要求，你也得答应我。”地头蛇高兴了，忙点头说：“只要你答应，我是土地庙的横批有求必应！你提吧。”“要成亲必须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满月以后才能成亲。”荷香说完这句话，感到自己耻辱，是才不起自己的父母的，更对不起死去的丈夫啊！赵万财一听，说：“只要你顺从本老爷，晚几天也没关系。今后你要吃什么，只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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