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６章阿塔雅（上） (1 / 2)
        极目是延展四方的森林，近处是绿浪起伏的丘陵，溪谷里的鸟鸣鹿啼，随着习林风远远传开。

        为数二十人押运牛车的队伍整装启程，朵优置身其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且带着一丝焦虑。这是他第一次出草猎首，然而这次没有碰上真正意义上的敌人，能否受认可在脸上纹面，真正成为部落子民，仍有待商榷。

        对于部落里的男人来说，屋子外头摆放的头骨数目关系到社会地位的高低，没有战斗力的男人不能纹面，更不会有女人和他结婚。

        山民的信仰认为灵魂聚于头顶，有以头颅祭祀祖灵的习俗，相信祖灵可以食用祭品的灵魂；所以凡是出现了不祥的征兆，人心浮动的时候，各个部落往往会联合出草，带回头颅以供祖灵食用，祈求祖先护佑。

        虽然动物的头颅也被祖灵承认，平地人的头颅显然效用更大，只要一个就能够让身体出现巨大变化。但如若砍下同族的头颅，那会使祖灵发怒，降下诅咒。

        牛车上载着囚犯，已被领村庄中央的头目大屋前，体形十分矮小，且拥有纯人类相貌，朵优因而认为他是个王族。

        朵优想起头目说的故事，如今看来很不真实，都说王族生来残暴，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说自己是神的子孙，统治的权力源自上天，干的却都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勾当。

        眼前这个人两眼深陷，全身饿得几乎剩下皮，身高要比山民矮得多，手脚紧缚，没有任何骄傲的神态。他在土石流中存活下来，没有随从跟着，独自一人在山里迷失方向，加上体力不支，看见山民当场就晕过去了。

        湿冷的空气夹杂着冷汗，朵优直挺脊背，努力想表现出未纹面的少年所没有的气度，就好像一切已经司空见惯。

        巴隆命令将囚车上的人带到，神情肃穆地站在篝火前，白色辫发染上了几丝血红，怎么看也不会像是那个会在大风夜里，放声高歌，娓娓讲述往日英勇的和蔼父亲。邻边部族的覆灭，友人的离世，使得他红了眼睛，胸前那道淤紫的伤痕仍在隐隐作痛。

        巴隆下命令将那人绑在木桩上，狠狠揍了一下他的下巴，那人不吭一响，只啐了一口血。

        巴隆拔出腰间的精铁猎刀，朗声问道：“你是谁？”虽然平地人的语言说的不甚流利，字句铿锵有力。

        这人该杀不该杀？朵优之所以要带回部落，正是要让族人公议，却没有一个人能拿得定主意。

        巴隆向朵优抱怨道：“你还真敢带这麻烦的家伙回来啊。”

        “这人很勇敢。”铁木道，在年纪相近的族人中他的身材最为娇小，但相比平地人而言算是中等身高，在部族中脸上黑纹面积最大，象征他是年轻一代里最勇猛的战士。

        山民不论男女，都拥有一双尖细短耳，卷曲的短毛尾巴。铁木承袭了母亲的瓜子脸，乌瀑般的秀发，但看耳朵、尾巴的形状，谁也不会说他不是山民部落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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