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惊弓 (4 / 4)
        顾衡饶是见过战事，这会儿突遭变故，也略显慌乱，见孟舟将自己塞进来后二话不说便往回走，下意识地扬声喊他：“行远！”

        火光弥漫，整条街上的百姓都如惊弓之鸟，本来正在领周济粮食的百姓也纷纷四散奔逃，有人踩到了前头人的鞋子，绊倒了对方，彼此也顾不上谩骂埋怨，反而搀扶着对方赶紧起来，四处寻着能遮蔽一二的地方。

        奈何领周济粮食的百姓太多，四散开来时仍旧摩肩接踵，老的哀叹，小的啼哭，整条街上顷刻间便是惶惶一片，让人心底发慌。

        孟舟在这样的惶惶声中停了一下脚步，旋身，脚尖一点，在地上轻轻一掠，奔回顾衡面前，抬手将他牢牢搂住，一低头，细密的吻便落到顾衡的发顶，他顿了一下，低声承诺：“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在这儿安生待着，稍后我来寻你！”

        说罢旋身便走，不再有半刻停留，顾衡只来得及抬手去抓一缕孟舟转身时划过自己手心的乌黑发尾，这样的触感却又在下一刻就消弥于空中。

        让他顿觉恍然如梦。

        顾衡在门口只失神了一瞬，一抬头，寻不见孟舟的身影，却看到正在奔逃，却不小心绊倒在成衣铺门口的一位老伯，心头微震，眼眶发酸，赶忙俯下了身去，朝老伯伸出手：“来，扶着我，咱们一道进来！”

        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城中百姓惶恐，禁中同样震怒，甚至连集英殿议事的流程都统统略过，直接发出召旨，将城防军队的指挥权尽数交付神威将军孟舟，允其行事自专，力抗金人于城防之外！

        颁旨的小黄门匆匆忙忙奔出禁中，街头巷尾几乎空无一人，各家各户都紧闭了门户，生怕在街上出什么岔子，先前金人所发的流弹碎石有十之一二落入城中，震塌的屋舍，烧毁的民居不在少数，他却全然顾不得，拼了命地催动胯下大马，不过几刻钟便奔至金人忽然发起进攻的北面城门！

        北面的陈州门不同于汴京的其他三道主城门，这里一路北上，通往的是北辽与金国，因而官道为主，开阔平坦，更没有其他三道主城门城墙之下的绕城河水，因而也方便了金人进攻，完颜宗翰在这一日的黄昏时分派出三千精锐，出其不意，率先攻城！

        一路没人拦着，小黄门跌跌撞撞地爬上城楼，极目四望，看到的是浓浓硝烟，也是身边不断来去的操着兵戈的战士，一股桐油的味道充斥城楼，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听“轰——”的一声，沾了桐油的一支羽箭由城楼当中站着的一人射出，径自射向城楼下正在攻城的金人阵营中的一面旗帜，正中旗杆，羽箭力道想必重逾百斤，顷刻间摧折旗杆，旗杆倒地，发出巨响，同时轰轰燃烧起来！

        日暮时分西南正盛，风助火势，瞬间将这一带都点燃了，四下顿成火海！

        该来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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