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惊弓 (2 / 4)
        他没说今日吃的是翡翠虾仁饺子，更没说那些虾仁还是厨上为了他特意现剥的，即使这些事情他本不知情，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出去。

        这段日子以来，在城中设点放粮的各家各户都约定俗成地有了规矩，东街一带是哪家，北门一带又归哪家管，都有些说法，免得百姓奔走，最后反而粮食没得多少，先累细了一双腿。

        长公主府是皇亲，地点选得便有些限制，为了避免百姓生事，放粮的棚子就设在了皇城根下，而大相国寺附近，则是靖国公府的范围。

        冬日的第一场雪还没落，晚霞残照，傍晚时分的整个天地便显得有些有些暮色苍茫，大相国寺的大门前原先是最热闹的所在，如今因着战事，这里的行人往来也渐渐少了，唯有与大相国寺相距不远，只有数十步之距的一处棚子前，人头涌动，摩肩接踵。

        汴京城其实远没到弹尽粮绝的地步，百姓尚能搜箱倒柜地寻出不少米面来，撑过这个寒冬，等到来年初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汴京是大宋皇城，若是这里的百姓直到弹尽粮绝时，才能从京中权贵世家、乃至皇族一方讨来些糊口的吃食，那么大宋离民心散尽、根基动摇、江山倾颓也就不远了。

        尽管现在也已经相差无几。

        因而早在刚入冬时，太子就开了集英殿议事，与数十位朝臣商定了，等到百姓的生计渐有艰难时，各家便可斟酌着遣放钱粮，避免京中哗变。

        生死存亡的关头，能有勇气留在京中的，哪个还敢真正地计较自家的家财？一旦京中哗变，又或一旦金人攻来，命都要没了，谁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孟舟自然也晓得这个道理，府中女眷居多，对于外间事务多有生疏，他索性自己将此事揽了过来，与府上的管家理清了国公府的账，算清了自家的花费以及预留下来的比重，划出了一定定例的粮食发放，方便周济百姓。

        他做这一样倒是得心应手，等到宜阳长公主将事务下放给顾衡，让顾衡督办公主府同样要做的这件事时，甚至还能帮上不少忙。

        放粮的棚子在五六日前就搭起来了，孟舟巡城时偶尔会过来看上一眼，今日还没来过，这会儿与顾衡一道步行过来，发现这里的百姓虽然多了些，却是井然有序的，发放粮食的府中小厮也算态度客气，并未有趾高气昂之态，他便也放心不少。

        顾衡见他长出一口气，就连眉眼都舒展许多，不禁笑话起他来：“都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了，怎么还会为这点小事牵肠挂肚，见到百姓和乐，才算略有开怀？”

        “不一样嘛。”孟舟见四下没什么人注意他们，索性伸手揽过顾衡的肩膀，两人一道站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榕树下，望着对面正领着粮食的百姓，顾衡微微出神，就听孟舟沉沉叹气，“打仗时是对着外人的，咱们这里站着的，都是自家人啊。”

        顾衡偏过目光，看了他一会儿，心里颇有几分欷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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