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杯中明月 (2 / 6)
        秋日天高气爽，顾衡练了半晌的箭也没出什么汗，孟舟触手所及，是一片干燥温暖的宣软肌肤，他的指尖在顾衡后颈的一粒略略突起的红痣上轻轻按了按，见顾衡本来迷茫的神色淡了，随之而来的是些许不好意思，连那本来白净的耳垂都泛了一丝赧红，不觉凑近了，低声笑道：“要不你还是去见一见他？你若觉着他是个傻子，那也得亲自见了面，才能确定不是？”

        顾衡伸手挠他脖子，轻声骂道：“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专门鼓动我去见他？那会儿你听说我在路上碰见他，都能吃好几天的干醋，怎么这下子反而心平气和了？”

        孟舟微微垂眸，面上声色不显，心头却想，我怎么会轻易同意？昨晚在四海归一阁的别院里，我还想揍他一顿呢！要不是谢星河后来象征性地拦了几下，完颜宗望现下哪里能下得了床？

        “谢星河的意思是……”孟舟又挨近些，手臂伸过去，勾着顾衡的腰，乍一看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像是从背后将人搂进了怀里，他覆在顾衡耳边，低低地说，“完颜宗望如今在金国算是一颗被废弃的棋子，没什么大用，但又难保他会在大宋与金国交战的档口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特意在别院里又亲自重新设了奇门遁甲，机关无数，别院易进难出，将完颜宗望困在了别院里，免得他在外面又有什么折腾。如此一来，谢星河的诚意咱们是看了个明白，总得投桃报李。”

        顾衡微微眯一下眼，没说话，他的后背紧贴着的就是孟舟的胸膛，到底是练武之人，孟舟一路策马过来，虽拂清风，沾寒露，身上却还是滚烫的，最热的莫过于他此时此刻贴着的这一片胸膛，烫得他心头微乱，好一会儿才将千头万绪理了个分明，试探着问：“这主意……是不是还有太子的一部分？”

        孟舟明显怔了一怔，旋即摇头叹道：“你怎么晓得？”

        “不是你与我说的么？太子早不是原先的那个太子了，他如今既然掌大权，又与四海归一阁定了盟，哪怕兵临城下都不见丝毫慌乱，在完颜宗望入了汴京，甚至还居于四海归一阁的别院后，他难道半点消息都不会去探听吗？”顾衡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哼一声，“也就你这么爽直的性子不会去琢磨，完颜宗望被谢星河带回来时是凌晨，而你是在过了一整个白天后的黄昏时分去的别院，中间可有好一阵子功夫，方便你与太子推演呢，他虽没有召你入东宫，想必也私下里送了消息给你，让你对别院里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

        孟舟皱一皱眉，的确，他虽然事先并不知道谢星河邀自己前往别院是要做什么，却也在白天接到了太子的密信，信中也说起，要他对别院里发生的事情尽量平静些，甚至要是能见到什么故人，只要不过分，也可以斟酌着应允那人的所求。

        不过……孟舟挑一挑眉，言谈中忽地漫起一点拈酸吃醋的劲儿来：“太子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所提到的，要我应允那人的所求，想来也不是什么见你一面，这一类简单至极的请求。他估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譬如完颜宗望要向他借兵一类了。看来在完颜宗望心里头，这会儿子是真没什么家国天下了。”

        顾衡气得抬起脚想要踩他，嘴里恨恨道：“先前我是怎么说的？又被你听完就忘了？我不想去，还是你撺掇我去，然后你还在这里喝干醋，怎么不泡醋缸里淹死啊！”

        说着，连箭也不打算再练，旋身便走。

        孟舟本来也只是伸手虚虚搂着他，顾衡这一挣，便轻巧地挣开了，他走开几步，转头又乜了孟舟一眼，恰逢天光如洗，落在他白净如瓷的侧脸上，将上面的细细绒毛都映了个分明，偏偏乌黑眼珠转了一转，看过来的眼神是含嗔带怨的，孟舟顿时悔不当初，自己过来时心胸不还挺开阔的么！

        顾衡也不是真生气，如今朝局要紧，谁还顾得上面子里子？孟舟这醋随口一吃，他也随便一听，见孟舟面上颇有几分惴惴，不觉停下脚步，莞尔道：“我去了，行远哥哥陪着我么？”

        陪！

        当然是要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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